孙宝苏比较寒碜手下,胡压价原就生了副尖耳猴腮的嘴脸,再配上修身瘦绒衣,肩膀像被下巴削薄,整个人透出股刀锋成精的气质。
胡压价客客气气朝两人握手,钟冉沾沾指尖就收回,卫舜倒握得久,两人还没开谈,胡压价就两眼饱含敌意。
孙宝苏说:“我看你给我的照片,品相都挺不错,别的不说,要真是宋朝的东西,我这趟铁定值。”
陶勇招招手:“小冉妹,你把东西都亮出来,给咱孙哥看看。”
得这么个称呼,钟冉后颈竖起鸡皮疙瘩,强忍不适搬来纸箱,里头一阵脆响,听得孙宝苏两眼放光。
陶勇说:“孙哥,咱不仅仅是宋朝,还有什么明清的瓷盘瓷碗,你要喜欢,统统拿走。”
钟冉拉开封条,泡沫分隔的器物丝毫无损,顶灯照来,薄如纸的瓷片通体润亮。
胡压价率先捧起青花瓷瓶,说:“宋朝绘的青花较别朝深,偏爱浓墨重彩,看起来挺是那么回事。”
他掂掂,又转着仔细端详,末了放下瓶子,与孙宝苏眼神交流。
卫舜知道是赝品,箱子里也是真假参半,所以捧上他认为真品的瓷碟,堵住孙宝苏临近发作的脾气:“您再看看这个。”
胡压价打量许久:“这个你出多少?”
卫舜伸出五根手指,胡压价挑眉:“五十万?!你不是懂行吗,光绪年间民窑的东西,市面再贵也卖不到五十万,你这是狮子开口!”
卫舜根本不知道价值几何,伸手指只是试探行情,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改口:“那您说多少?”
胡压价伸一根指头:“最多十万。”
“那不行。”卫舜说,“怎么着二十万也是值的。”
胡压价感觉他不是真半吊子,估价倒挺准确,正正脸色说:“十二万到顶,我们跟蒋爷生意来往多,不会胡压你价格。”
卫舜目光偏转,飘入钟冉视野,钟冉与他对上眼神,默契地眨眼,听他继续:“那您再看看下面的。”
钟冉顺势从里头翻出彩绘寿盘,恭敬地捧至孙宝苏跟前,孙宝苏原打算瞥过即可,突然,一抹铁锈色跃入视线。
他眼底忽亮,定定盯钟冉脖颈不动,红绳挂的玉坠露出大半,成色相当漂亮,不知全貌如何,比女人半露的酥.胸还勾人。
孙宝苏轻敲茶杯,犹豫片刻,见钟冉就要走,他急声问到:“能给我看看你脖子的玉坠吗?” 钟冉停下动作:“什么?”
孙宝苏看看陶勇, 陶勇恍然大悟状:“小冉妹,人孙哥让你把你脖子那玉坠给他看看呢。”
“这个啊?”钟冉边说边解红绳, “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说是上头哪位老太爷,战乱年代收来的东西。”
她谎撒得面不改色,陶勇都快信了八分:“那相当于传家宝了?”
“可不。”
孙宝苏把玉摸手里, 感受它温润的触感,螭纹细腻栩栩如生。他递给胡压价, 胡压价掏来放大镜, 开手电, 细细查验其透光与瑕疵,又拿指尖一阵轻敲, 鉴别良久才冲孙宝苏点头。
孙宝苏将玉握入掌心:“这位钟小姐,可有兴趣与我谈笔交易?”
钟冉面露难色:“你是想说这块玉的事吗?”
孙宝苏点头,双下巴抵上粗脖子,肥肉挤出褶皱:“钟小姐是聪明人, 我话也说敞亮点,就是想买这块玉。”
见钟冉不为所动, 他按住玉佩:“六十万, 怎么样?”
卫舜近前:“孙老板, 六十万,是不是有点儿白萝卜扎刀,半点血不出啊?”
胡压价玩转放大镜手柄:“嗬,那你说多少?”
卫舜比出“八”字:“八十万, 总能值吧?”
这玉佩估价百万上下,八十万算挺亏了,胡压价窃喜,冲孙宝苏眨巴眼睛,孙宝苏扣紧玉佩:“那…”
“不卖不卖!”钟冉突然上前,从他手里捞走玉佩,“那是我爷爷的遗物!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东西!给我八千万我也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