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依旧吵吵闹闹一片,眼见着已经过了山坳,小年轻李铁柱追上自家排长,好奇地问道,“排长,这次咱们怎么拉练这么远呀?”
平日里他们都在镇子边上的营里做训练,今儿凌晨忽然紧急吹哨,整个排的兵都集合了,天蒙蒙亮就开始徒步行军。
“有任务。”男人没有多说,只拍了拍小年轻的肩,“一会儿多学着点儿。”
“哎!”李铁柱眼神亮晶晶的点头,对自家排长充满信赖。
*
龙毅也是在凌晨才接到的上级命令,通知他带队前往樟隆沟,执行一项防守任务。
据可靠线人消息,沟中今日有走私交易,队里已经做好了布控,但为了防止意外情况,连长还是多增派了两个排的军力,安排他们驻守在沟外。
从嶙峋陡峭的樟隆山往下,到了半山坡,龙毅命令全体停下,开始整顿部署。
这一次的任务以前他也执行过许多次,曾经也亲手抓过走si犯,但如今他身份不同,身上担的责任也不一样。
将此次的任务交代下去后,见新兵们都是跃跃欲试一脸好奇的表情,龙毅又冷着脸强调了可能遭遇的危险。
“犯罪分子极有可能随身携带制止枪管、炸药,我希望你们每个人能牢记平日训练的内容,如果真正遇到了他们,不要慌张,随机应变。”
虽然说得很严峻,但龙毅心里知道,像他们这样外部防守的人员,基本是没有可能接触到那些走私人员的,见还是有几个小兵交头接耳手中还在比划,似乎盘算着真遇上了该怎么擒拿,龙毅摇了摇头,也随他们去了。
盛夏的高原山林里安静空灵,除了鸟雀时远时近的叽叽喳喳,就只有偶尔的微风吹动树叶,带来沙沙碎响。
身着迷彩服的士兵趴在草丛里,黝黑的手握着漆黑的枪托,掩盖在茂密的植被下。如果不走进了仔细瞧,根本就分辨不出哪里是草,哪里是人。
“都四个小时了……还得趴多久啊?”细碎微小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
“不知道……等排长命令。”草丛另一边,零星细微的声音回了过来。
“我、我脑袋好痒,好像有虫爬进去了!”淅淅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响起。
“别动!忍着!”另一个声音制止他。
就在这边私下里小声说话时,不远处竟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鸣声,龙毅心中一个下沉,是土雷炸了!
他警了心神,握紧了手里的枪。
但这个时候他没办法再去提醒布控在附近一里开外的众人,只能将心思放在周围的环境上。
希望没有人逃出来。
龙毅并不求什么功劳,只想手底下的兵一个不落,个个完好。
然而有时候老天总喜欢和人对着干。
很快就有一个慌不择路步伐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那人气喘吁吁,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像是说自己被谁坑了,出去一定要搞死他。
龙毅沉心静气,手臂和背部的肌肉微微隆起蓄力,打算等人再走近些,就上前擒住。
然而他还未有动作,身边不远处的草堆就忽然动了!
操,这群不省心的兔崽子!
龙毅无声的骂了句脏话,随即握紧枪,跟着一跃而起。
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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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县名架空。
‘达坂’:即高山垭口。
第25章 路很长
25
“所以这里……就是那时候弄伤的?”
温热的指腹触上眼睑,将龙毅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狭窄的房间不似山野的宽广,却不用紧绷心神,肩负重担。
蒙了灰的灯泡在头顶闪烁着昏黄的光晕,龙毅望着近在咫尺的青年,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在回忆过去时,没有觉得难以呼吸。
秦天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的跟前,正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手指轻触自己那只蒙着白翳的左眼。
“还疼么,现在?”
指腹的触碰像羽毛扫过,龙毅想说,偶尔还是会疼,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
倒也不算假话。现在的确不疼了,只是,有一点痒。
小青年才洗了澡,那股子清冽的青柠味又隐约钻进了鼻尖,惹得人口渴。
龙毅颤了颤眼睫,身体后撤,抬手捉住了那只还按在他眼睛上的手指,放回了身侧。
“那个匪徒那时……手里恰好还拽着一颗土雷。”
故事也到了结尾,龙毅垂着眼道,“我没能及时赶过去……土雷崩开的碎片划伤了一只眼,也……划穿了一名队员的大动脉。”
秦天感受到那捏着自己手指的力道让他吃疼了一瞬,又立马松了下来,放开了他的手。
他想回握回去,想安慰这个用故作平淡的语气讲话却掩饰不住平淡下的自责与悔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