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如果说看见她之前他的心情宛如平静的湖面,那现在他的心情就是十级台风刮过的海面。
课间休息时间,老曾给坐在每大组第一排最外面的学生发了一沓卷子,让他们依次发给后面每排的学生。何书瀚拿着卷子起身,从前走到后,一张张发下去。
孟楹原本在给程智岩解释一道题目,无意识地抬头,注意到从前面走过来的那个少年,立即顿住。
何书瀚把手里的最后两张卷子放在最后一排,站定。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扬起一丝微笑。
“还记得我么?”
孟楹就这么愣愣地抬头看着他,所有纷飞的思绪因为那五个字统统回到了过去的小学时光。
夏天合唱的《Five Hundred Miles》,冬天送来的热牛奶;
考试前借到的独家笔记,考试后一起吃饭午休;
在刘姥姥办公室的偶遇,在蛋糕店一起看小蛋糕;
晨会台上认真的大队秘书长,演讲台后带着笑容的年级第一;
偶尔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毕业典礼上的对视。
不多也不少,但是一切都刚刚好。
孟楹一下子回过神,从乱糟糟但又清晰明朗的回忆里抽出身,冲着眼前的人微笑一下。
“记得啊。”
程智岩叼着水笔,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闲闲地看着站在桌边的何书瀚。
“谁敢不记得二中的大佬啊?话说我的好同桌之前还说认识你呢,现在怎么变成记得你了?难不成你还把我的好同桌整失忆了?”
何书瀚丝毫不生气,依旧保持微笑。
“所以你想说什么?”
“教我这道题。”
何书瀚和孟楹齐刷刷愣住。
“我说了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不信我啊?”程智岩瘪嘴。
“不是特别相信。”何书瀚接话。
“不敢相信。”孟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说真的,教我这道题啊!你们俩能不能别一唱一和!又不是男女朋友,那么默契干嘛啊?”
孟楹翻了个白眼之后立即捂住自己的脸,何书瀚淡定地俯身,拿起她的自动铅笔。
“一级公式先代数字进去,得到一个代数式,先放在这别动。然后另一个已知条件代进二级公式,得到另一个代数式。这两个代数式是倍数关系,添上对应的系数,中间加等号。出来了,结果是6。”
从开始到结束,程智岩的嘴就没合上过。
“何书瀚说完了,你要不要考虑合上你的嘴?马上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孟楹难得一脸嫌弃。
“真的是大佬啊。”程智岩合上嘴。
何书瀚耸耸肩。
张安乐从厕所回来,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见老何。想起来刚刚老曾给他一叠卷子让他发下去的事儿,下意识地看向最后一排。注意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某人之后,兴奋得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何书瀚。
“女神你咋在这?之前我怎么没在这个班看到你啊?”
孟楹微笑一下,身边的程智岩早就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我的好同桌咋就成了你的女神了?现在说话都不用过脑子的哦?”
“话不能这么说,你的同桌一直都是我女神,从小学开始就是。鉴于你是跟我女神从初中开始才认识的,我就不跟你争了。”张安乐友好地笑。
何书瀚差点笑出声。
“快回座位上去,马上上课了。”孟楹笑着摆摆手。
张安乐又像推佛一样把何书瀚推回了第一排。
老曾依旧坐在椅子上喝润喉茶,看见张安乐推着一个男生上前来,放下手里的杯子,冲着张安乐招手。
“小猴子快来。”
张安乐屁颠屁颠地凑到老曾面前。
“我看你今天也带了因为同学来啊,这位同学听得怎么样?我讲的东西都能听懂吗?”
何书瀚听见他们两个人正在讨论的东西,也凑了上去。
“老师好,我叫何书瀚。”
“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是二中零班的学生吗?”
二中的分班惯例是看入学考试成绩,一班也被叫作零班,也是全年级最受重视的班级。师资力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都是单独配备的,很少会有一班的老师同时教其他班学生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