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爱他的,只不过,直到他死了之后你才明白过来。可他,已经听不到了。”他语速平缓,就像在讲一个睡前故事,“那个人才华洋溢,年轻帅气,不仅对你温柔呵护,还像个勇敢的骑士,为你遮风挡雨。不过可惜啊,他的身份是个骑士,不是高贵的白马王子。”
“我们的公主,怎么会对一个骑士动心呢?她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如今,他......”
“你给我闭嘴,出去。”没等他说完,程楠暴怒的坐了起来,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活像是要吃了眼前的男人。
翁达晞挑了挑眉,双腿交叠,右手搭在大腿上,左手平摊,掌心是一条精致的手链。手链是铂金的花环,做工精致,搭扣的地方有条流苏,下面坠着个小爱心,里面藏过一个微型U盘。
程楠看着那条手链,眼泪无声的涌了出来,划过苍白的脸颊。她抿紧的双唇不住颤抖,想哭又不敢哭。
“想哭就哭,他能听的到。”
程楠哽咽道:“你们到底还想知道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能不能放过我,求求你们了,能不能...放过我.....”
警察的每一次问话都会在她的心口划上一刀,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精神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的男朋友死了,没有人能切身体会她这种痛苦。
“程楠,你有信仰吗?”翁达晞问她。
程楠奇怪的打量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和其他警察不一样。他没有逼问,没有试探,像是老友会面,可以天南海北的侃侃而谈,尽情吐槽着身边的糟心事,让人放松警惕。
“我有没有又能怎么样?扯淡的人生会因为我信神佛而变得更好吗?”她冷冷的笑了笑,“不会,死去的人永远都回不来。”
“死去的人是回不来了,可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不是吗?”翁达晞循循善诱,像个贴心的邻家哥哥,“信仰,不一定就是崇尚/神佛,每个国家和宗/教信奉的都不一样。在中国,其实没有统一的信仰划分,无/神论者,更是占了大多数。你的信仰可以来自于任何东西或理念,不受三观、文化、知识、空间的限制。”
“如果我说,闰华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你信吗?”
从出事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她听的最多的就是怀疑、谴责、安慰、鼓励,闰华就像被关进密室里的“怪物”,带着她一起无法重见天日。
翁达晞的话压垮了她最后的坚强,她歇斯底里的哭了出来。
“闰华.....闰华啊.....”
程楠哭了很久,翁达晞无声的陪着,直到她情绪彻底平复。
程楠哭过的眼睛红红的,沙哑着嗓子靠在床头:“他喜欢拍夜晚的月亮,有时候很晚了还在窗前捣鼓他的破相机。”
翁达晞心想,他应该就是在拍月亮的时候,发现了对面的人。
“有一天,他的情绪很不对劲,神色慌张,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去摄影棚拍照的时候还得罪了几个模特,被人埋怨了好几句,我就问他怎么了。”
翁达晞:“他告诉你了吗?”
“没有,他只说没休息好,我知道他在搪塞我。”程楠努力回忆着:“仅隔了一天,他就跟我说要搬家。”
“为什么要搬家?”
“他说因为房租太贵了,我们换一个稍微远一点的,房租便宜。”
翁达晞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房东亲口承认,交三押一,闰华租期没到的金额和押金,一分没退。为何不住满再走?不更省钱?
“你还记得,他状态不好那天,是几号吗?”
“9月10号。”程楠想都没想,回答道。
翁达晞不动声色的问:“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天是我生日。”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链,眼泪又要掉下来的趋势,“他没有给我庆祝。”也忘了给我买礼物。
原来他没忘......
翁达晞了然,准备起身离开。
临走时,他又看了眼女孩,难得语气平和:“你是他最爱的人,他到死,都想要你幸福。”
为了给你最好的物质生活,不惜拿命跟恶魔做交易。把U盘藏在手链里,为你筑起一道安全的围墙,可惜,他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你一切。
医院走廊里,只剩江洵和苏源邑。李湛和刑北南去了三楼的病房还没下来,那里住着前几天从教学楼顶摔下来的疯子。
翁达晞把录音笔给了江洵,问:“徐昆宇的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江洵不太记得了,毕竟徐昆宇是病死的,不涉及主要案情细节,他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徐里,让他查一下。”说完,转去楼梯间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