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乾笑了:“林夜凉还真是幸福,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当然。”千亭没多说什么,可是笑意却漾到了脸上,所幸夏乾在墙的那边,看不到她开心的表情。
“那就想想都有谁吧。”夏乾觉得这也像是个有趣的游戏,“实话告诉你,你只剩下两段情缘没有经历了。”
“什么?!”千亭吓了一跳,险些失手把一罐喝了不到一半的啤酒从四十层的高空扔下去,“前面已经有过五个了?怎么可能!”在她心里,即使林夜凉勉强算一个的话,也不过只有两个而已——他和孟鸣。
“嗯哼。”夏乾无奈地应着,“想想吧。心动的瞬间,缘分牵扯的瞬间,都可能是你的情缘。”
“心动……”千亭喃喃地重复着,眨眨眼睛,“顾宇哥哥一定是。”
“嗯,是。”夏乾听见这个名字,轻叹了口气,“这家伙,前世没做够,今世还要当你的哥哥,真不公平。”
“什么前世?”千亭听见,又兴奋起来。她最喜欢听有关前世纠葛的故事。
夏乾仰脖将那啤酒的底喝干净:“顾宇前世是你的亲哥哥,叫习霖。”
“习霖?”千亭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搔了搔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失声叫了出来,“习霖将军?”
“正是。”
习霖的名字之所以能够为后人知晓,是因为弑君而被载入史册。而史上弑君者千千万,他却能脱颖而出,是因为他弑君之后,没有改朝换代,没有诛灭王族,反而过了若干年又将王位归还给了他们。
若不是觊觎王权王位,为什么要弑君?可既然篡了位,又为何只像个过客一般,在前朝的王殿里孑然坐了十几年,然后归位兑氏呢?无数的史学家成立考察小组,想要去研究这个问题,但他们的议题全部都无疾而终,因为早在前朝习霖便毁掉了所有的故事,只留下了他弑君的事实。
这也是夏乾不喜欢史学家的原因。只因为古人一句随随便便的话,留下的一封短短的书信,甚至一段小轶事,就能够长篇累牍地剖析这个人的性格经历,人生抱负,其实这完全只是管中窥豹而已。只因为世界上谁都无法看到几百年几千年前的事,所以那些所谓的专家就能够侃侃而谈,夏乾总觉得有些无语。
“顾宇哥哥竟然是镇国大将军!”千亭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夏乾笑了,“他曾是王,怎么你的第一反应却是区区将军?”
“历史我是读过的,知道他是前朝南王习霖。”千亭轻声说,“可是……还是更喜欢他做将军的时候,那种潇洒的样子。”
在后人的记载里,习霖的前半生被神化成了一个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的将军,即使万千兵马压境,他仍能杀出重围,守得刺州边疆安宁。而他刺杀兑泽、篡位为王之后,却从未表现出对于王位有多么渴望,不饮酒,也不近女色,自然也没有留下子嗣,因此不少学家猜测,他就是因为没有孩子,才不得不重新让位兑氏。
“你读到的故事,跟真正的历史是有出入的。”夏乾搭在栏杆上的手垂了下来,放在裤袋里。
千亭沉浸在自己前世竟然是习霖妹妹的喜悦里不能自拔:“我可真是个幸运的人。”
幸运吗?夏乾轻笑一下。
那时的镇国将军,英明神武,镇守四方太平。
“此番驻守刺州之事,又要劳烦将军了。”那时昭明王驾崩,兑泽刚刚即位,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面对着群臣百官,心里胆颤。
习霖上前跪下:“臣定不辱使命。”
分别之时,兑泽亲自为他送行。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此刻无须多谈君臣之纲,权作弟弟为哥哥送别罢。”兑泽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这块与我一对的玉佩,便作为你回城的虎符。我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何时归来,为何归来,只要拿着它,京都决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习霖接过那块温润的玉,紧紧握在拳中,说不出话。
“刺州边界寇贼成风,我忖度也只有你才能击退。”兑泽挥挥手,一旁的侍从将成箱的金银粮食搬上习霖的马车,“可那也不过是个贫瘠之地罢了,就算是丢了又如何?若情形不好,你就返程,只是你……一定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