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秘书抿了抿嘴，垂下眼：“我这就去办。”
“碰”的一声，秦秘书带上门走了出去。白墨松依然皱眉看着窗外飞舞的落叶，像是没有了生命的孤魂野鬼，漫无方向地跌跌撞撞。
千亭在千氏公司大楼附近的街角处租下了一套临街的店铺。敞亮的落地窗，上午九点钟的时候，阳光就能洒进店铺的主厅。
周末的时候，顾宇陪着她来店里打扫卫生。因为租金很高，这个店已经很久没有人问津，灰尘厚厚地堆积了一层，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千亭敞开大门，顾宇就扛着拖把，拎着水桶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说要开店，居然还真的开了。”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千亭转过头去，看见夏乾漾着笑意的脸。
“学长，你怎么来了？”千亭笑着拉住他的袖子，“快进来，看看怎么样。”
夏乾背着手，像个巡察的领导。他发觉千亭的眼光真的很不错，这一间店铺的结构很合理，大小也刚合适，更让他觉得满意的是，竟然还附带着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打算开什么店？”他问。他希望是餐馆之类的地方，那样他就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天天光顾。
“还没想好。”千亭弯着眼睛笑，“不过，我有顾宇哥哥帮忙，什么店不能开？这都不重要。”顾宇正热火朝天地收拾屋子，弄得灰尘四起。听见千亭说到自己，抬起头来笑了笑，脸颊两边都已经抹得脏乎乎的了。
“切，”夏乾无奈地笑了，“平时就懒，现在有了他，你干的活更少了。”他从心里羡慕他们两个。前世是兄妹，今生也是。前世他处处护着她，到了这一世，他还是唯她马首是瞻。
开什么样的店，确实不重要，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千亭安慰顾宇的一种方式罢了。他没有工作，她就为她创造工作的机会；他因为住在别人家中而过意不去，她就为他提供报答的方式。想来在这一世，她也是护着他的。
越想越羡慕。夏乾撇撇嘴，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对了，忘了告诉你，”夏乾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你的那个夜凉哥哥嘴又馋了，想吃风雪湖边的醋鱼。他已经订好了晚上的包间，说要我来接你过去。”
千亭笑着说：“好呀，顾宇哥哥也一起去吧。”
顾宇愣了一愣，用脏兮兮的手搔了搔头发：“我就算……”话还没说完，就被千亭无情地打断：“不行，你不去，晚饭怎么吃？我也正想介绍你跟夜凉哥哥认识。”说完，跟夏乾相视一笑。
他们两个非常默契地没有告诉顾宇，林夜凉是那个把他从监狱里救出来的功臣。他们不想他再抱有什么愧疚与亏欠，想来林夜凉也并不会计较这些，毕竟在林夜凉的心里，他只是替千亭做了一件事，而对于那个救出来的顾宇，他可能压根就不感兴趣。
夏乾开车载着他们一路来到了风雪湖。
“这条路真熟悉。”顾宇望着车窗外，忽然说，“我之前……是不是来过？”
千亭愣住了。车子正经过风琴酒吧，顾宇看见的，正是酒吧五颜六色的磨砂落地窗——他和千亭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时间一晃过去了几年，那五彩的颜色早已渐渐褪去，剩下一片灰暗迷蒙。可是，他怎么会不记得了？千亭望着顾宇专注看向窗外的侧脸，没说话。这些天，她隐约能感到顾宇的记忆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因为有些事情，当她提起的时候，他总是一脸茫然。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吧？她有时安慰自己。毕竟也是几年，是几千个日子，是几个春秋。或许，也就只有她才会将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念念不忘，难以释怀。
思来想去，她决定也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这样就再不会尴尬。末了，苦涩一笑，算作对自己可怜的嘲讽。
林夜凉果然对顾宇不是很感兴趣。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然后握握手，就算是认识了。他听说千亭要开店，皱了皱眉；后来又听说有顾宇陪她，稍稍松了口气，对着顾宇一笑：“我家亭亭就麻烦你了。”
顾宇连忙点头回应：“哪里哪里。”
夏乾端起杯子喝一口茶，眼睛望向千亭，却看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于是两个人相视而笑。
果然，林夜凉也这样很快接受了顾宇。这真的就是跨越百年的缘分吧。夏乾想着，隐隐含着笑意转动玻璃转盘：“来来来，吃饭了。这醋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