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月光从窗棂洒了进来,两个小小的人并肩坐在床上,捧着碗吃得很香。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告诉他自己名叫观雪。
他的眼睛发亮:“凭楼观雪苍山晚,斜阳一片马蹄迟。你的名字跟你一样美。”
“这是谁的诗?”她不禁问。她自幼喜欢读诗文,只可惜她的家境只允许她做些粗话维生,窗明几净闲书漫卷的生活,她想都不敢想。
他忽然有些脸红:“这不是谁的诗,方才听了你的名字,随便诌的。”
“真好听。”她歆羡地看他,“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也没有啦,”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爹爹说我是个混小子,不爱读书,却爱习武,说我将来当官也会是个武官呢。”
“习武也很好啊,”她托着腮说,“若我能于文武之中有一项强处,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不致像现在一样,大字不识一个,被人欺负的时候也只能躺在地上打滚。”
“这有何难!”他笑道,“等你病好了我就教你骑马射箭,如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已至亥时,张妈到处找他不见,急得在院中大喊大叫。他吐吐舌头:“我得去睡觉了,明日一早爹爹还要带我外出骑射。你在这里好好养病,我得空就会来看你的!”
她看他跌跌撞撞地奔跑出去,随即听见张妈叱骂的声音,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
她是何德何能,才会遇见他的啊……
“落月?想什么呢?”他骑马驰骋一段,才发现她并未跟上,只好调转马头回来寻她。
她回过神,擦一擦眼角的泪花,笑道:“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是这样。”他点点头,双腿用力夹一下马腹,“快些走,太阳开始西沉了。夕阳下的城门,雪景格外好看。”他从未注意到她流泪。也罢,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君主会在意奴婢的悲喜呢?
雪越下越急,凛冽的寒风吹得人喘不过气来。到了城边,风雪更猛了。
“王上冷么?奴婢为你带了斗笠。”她停下马,搓搓冻红的双手,解开身上背的包袱,却忽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
“不必了,”他笑着,却又有些急促,“你快随我来。”
他携她登上城楼,风雪漫天,远处的夕阳柔和地将天际的雪花染成暖暖的颜色。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兴奋得像个孩子:“你知道吗,这样的景色,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要看见了!”
“是什么样的景色呢?”
他努力地想了想,却又摇摇头:“我又不是什么文人,哪里形容得出来呢?即便小时候读过些书,也早忘干净了。”
她无言,为他轻轻披上斗笠。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头发上,让他显得那样温柔。策马回城的时候,他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那城边的雪。真像个孩子,她轻轻地笑。
“啊,有了!”他忽然说道。
“什么?”
“‘凭楼观雪苍山晚,斜阳一片马蹄迟’。怎么样,这句诗贴不贴切?”
她一下子愣住。风雪呼啸着掠过她的耳边,仿佛将她带回了那个遥远的夜晚。
“这是谁的诗?”她颤抖着双唇问。
“谁的诗?”他为难地搔搔头,“不记得了,或许是哪个名家写的吧,不然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说也奇怪,我这么多年不读书,怎么偏偏这句就一下子想起来了……”
顾宇戴着一身风雪进门,给暖暖的西点屋带来了一阵寒气。
“先生需要点什么?”南禾见来了客人,起身笑着说。
“啊,那个,豆糕……”顾宇看见南禾,脸刷地红了起来,微微偏过头去,“前几天朋友买过的,昨天又说想吃了,派我过来买……”
南禾愣了一愣,笑了:“你说的那位朋友,该不是叫做夏乾吧?”
“咦,你怎么知道?”顾宇惊讶地看着她。
南禾“噗嗤”一声笑了:“豆糕味道有些淡,没多少人爱吃,最近几天买过的也就只有夏先生了。”
“没有没有!”顾宇连连摆手,“你的手艺很好,做什么都好吃的,我就很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