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很小,很精致,每放进一只,都会肩负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当眼泪再次一意孤行流出,吧嗒滴落在纸鹤一只翅膀上,他才惊觉那一声声对不起,早就变成了舍不得。
舍不得。
那是他最喜欢的太阳啊。 第二天, 阮荇收到时樾报成绩的信息时, 正在警察局接受笔录调查。
“……这么说,报案的时候,你和你母亲已经没有跟阮建城在一起了是吗?”
“是。”阮荇红肿着眼睛, 一夜过去,他眼里的恐惧后怕依旧没有被驱散。
“你是怎么知道你父亲想要进行人口拐卖的?”
“是……我隐约听见的, 晚上的时候我爸说喝醉了, 让我妈去接他, 我发现我妈忘记带手机时追了上去,就这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和你的母亲都没有露面?”
“没有。”阮荇微微垂下眼睑,摇头:“我们一直躲在巷子里的一个楼梯口。”
“然后呢?”
“他们发生了争吵,因为我妈始终没有露面, 他们就对我爸动了手,那些伤就是这么来的。”
干净弱小的男孩儿说出的话总是有种莫名让人信任的力量,尤其警察已经对他们家附近邻居进行了询问, 得知他们家有长期家暴的现象, 更对他们母子产生了同情心。
“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那里的, 离开时那伙人还在不在?你父亲又是怎么样的状态?”
话音一落,就看见面前的男孩子忽然抖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什么可怕的场景, 唇色白得吓人:“我们, 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打他,下手很重, 踹得一下比一下狠,我们太害怕了,害怕会被他们发现,就趁乱跑掉回了家。”
顿了一下,继续问:“有证据能证明你父亲确实是在进行人口贩卖吗?比如字据什么?我们自己搜查过死者,身上并没有类似东西。”
阮荇:“没有。”
警察:“那你们有看见那伙人的长相吗?”
阮荇继续摇头:“也没有。”
“这样……好的,差不多了。”
警察随意安慰了阮荇几句,低头将盘问结果记录下来,正好此时另外两个警察得到允许后推门进来,一位不认识,另一位阮荇很快认出来正是将孙娥带去审讯室的那一位。
前者递过来一个密封透明带,里面装了大概十多根烟头。
“老大,这些都是在事发地点附近找到的,不过只有其中两根检测出了死者的指纹,其他没有发现。”
被称作老大的人点点头表示了解,问另一个人:“结果怎么样?”
“当事人情况很糟糕,似乎因为惊吓过度神经受损,说话颠三倒四,很容易受惊,问出的信息跟已知情况差不多,只是从头到尾一直在求求我们救救她,还有她的孩子。”
三人议论着,目光落在阮荇头上时都不自觉带上同情和怜悯。
可怜的孩子,长期忍受家暴不说,现在还遇上这样的事情,父亲死了,母亲也有疯的迹象,往后日子还有那么长,都得靠他自己扛下去了。
和阮荇预想的一样,那些人显然是惯犯,事后竟然一点痕迹没有留下,挑选的地方也完全是个死角,天网调不出,监控也没有,完全让他们无从下手。
“小同学,情况我们已经大概有了了解,不过现在因为证据不足,也没有得到有用线索,所以暂时没有办法展开调查,不过放心,这件事我们会持续跟进下去,等到有——”
“警察叔叔,我父亲致命的伤是他们打的吗?”阮荇忽然抬头,小心翼翼却又坚定地打断他们的安慰:“最终死因是因为他的动的手吗?”
“这个……”三个面面相觑,无奈摇头:“不是,你父亲身上的伤虽然严重,但都不致命,真正的死因是他因为行动艰难,不慎摔下水沟对头部造成严重撞击,并且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身亡。”
“所以他们不算是完完全全的杀人犯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