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嚷道:“贫僧化缘,不是乞讨。”
“多少才算缘?”
和尚指着河里一艘挂着红彩球的花舟:“知府大人随了锭金子,勉强有缘。”
木耳简直没被突如其来的情报砸晕。跟紧知府,还怕找不到朱远章?
他撂下要饭的和尚,隐藏至人群里。
“你我有缘呐。”和尚若有所思地点头,他的笑带着些戾气。
和尚低头一抹脸,原先揉作一团的五官分布齐整,光溜溜的香灰头上多出过肩的长发,再把身上色调灰暗的沙弥袍一脱,内里是富贵人家赏灯赴宴的华服,手中多了把江南公子爱用的折扇。
折扇的扇面上就写着他的名字,怜花。
就是那个在杏子林街上晃荡,被张无忌盯了半天的王怜花。
王怜花当时也在偷偷盯张无忌。他扮作莫声谷,害过宋青书,生怕张无忌怪罪于他,只好远远看着,偷偷看着,不敢与他搭话。
直到看见有个模样堪比天人的家伙坐下来跟无忌一起喝茶。
张无忌那个花花肠子,准给这只尤物迷得神魂颠倒。他们有说有笑,木耳还故作生气,分明就要勾引他家无忌。
王怜花从那时起锁定了下一个他要解决的目标。
他给木耳指的,确是张知府的花舟。
可木耳也不想想,堂堂淮阴知府,连朱远章这等明教高层也要来巴结的人,手下能没些个得力干将?
王怜花想象到木耳被丢到秦淮河喂鱼的情景,不由笑得更得意。
王怜花忽地敛住笑。
给他买盐酥鸭的张无忌回来了。
他得继续装出副生气的模样,跟这人广撒情种的账还没算完呢!
木耳寻个偏僻无人的岸边,凝视着远处知府的花舟。
轻功水上漂过去铁定引人发现,木掌门决意走水底的道儿,趁黑爬上花舟。
木掌门憋口气,就要下水。他水下游的功夫一点不输天上飞的功夫。
又有个人从背后拍拍他的肩。
这力度,这动作,跟刚才那和尚如出一辙。
木耳不耐烦:“大师还是找别人化缘吧。”
不是刚才那个大和尚。眼前这人戴着顶皮帽,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裘,生得十分俊气,与乔峰一般有着北方草原汉子的即视感。
来人嘴角勾出个好看的弧度:“凛冬水冷,少侠下水作甚?”
木耳当然不能说偷摸到知府的小船,胡乱搪塞:“冬天水冷,正好下去练功。”
那人夸奖:“王某亦正有此意,不若一起下水如何?”
木耳黑着脸,没想到碰上个武痴。他不想多起冲突,转身往人群里走,再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下水。
王武痴叫住他:“那处便是张知府的花舟,王某愿与壮士比试比试,看谁先摸到舟上的红彩头。”
听这人的口气,好像他也对知府有所图。
木耳不愿与不认识的人产生纠葛。
武痴追上他,凑在耳边开出个诱人的条件:“你掩护我过去,我把朱远章身上的信给你。” 比起惊讶于此人身上会有他想要的信, 木掌门更惊讶的是此人知道他想要这封信。
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个姓王的武痴是明教中人,从凤阳分坛那会儿就一直跟着他, 一路跟到金陵城。
第二, 王武痴是丐帮的人, 没准从杏子林那会儿就关注他的动向, 到这设个大大的局等着他。
不管哪种都想坑他,木掌门才不上他的老当。他只反手把武痴往人群里一推, 借着这当儿一溜烟跑走不见。
那边张无忌拉着王怜花正走过来,叫住武痴:“阿保遇着熟人了?”
王怜花见着王保保脸就臭,不过碍着张无忌没跟他撕破脸。
王保保自也不会说方才破坏了王怜花的坑人大计,只一如平常上前接过张无忌递给他的糖人,津津有味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