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烨然卑鄙地说:“就是因为没得到, 所以才格外念念不忘啊。”
薛咏像块顽固不化的石头, 听不进他的哄骗, 坚定地说:“你大哥不是那种人!你污蔑他!邢文彬不会瞒我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无凭无据这么说你大哥?”
“你就是条疯狗,连你哥都咬。”
邢烨然气到肝疼,理智已经被妒火燃烧殆尽, 他俯身下去, 讥笑地说:“你为什么觉得我大哥就不会骗你?还真当他是神了吗?他不是,他只是个凡人, 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薛咏说:“我没说我当你哥是神……”
“但你心里就是把他当神, 你觉得他是完美的。但他要是真的完美无瑕, 又怎么会对本来完全和同性恋没关系的你出手?你原本对男人完全没兴趣,你完全可以和女人结婚,过上平凡普通的生活,不必被人嘲笑是同性恋。可他还不是掰弯了你?”
“我没有打算和女人结婚!我也不介意被人说是同性恋,我是自愿的,你大哥没有强迫我!”
“他一直没出柜,对外装得衣冠楚楚,背地里换了那么多男朋友。他就是个情场老手,他跟很多男人睡过,你压根就不是他的唯一,他心底甚至还揣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白月光。”
“有过前男友有什么不对!现代社会的人有过前任很正常,大概……大概你大哥是因为没和那个人交往过,所以才没告诉我。这不是很正常吗?只是动过心又不算什么,难道还要每一个都说出来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是跟你大哥谈恋爱,又不是审问犯人还要究根问底!”
邢烨然往后拉开点距离,居高临下地说:“是吗?你真的不介意吗?你不介意的话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薛咏激动地说:“我没有激动!”
薛咏气得眼眶都红了,快被气哭了:“你没有证据,你不能乱说。”
薛咏脑袋一片混乱,他只是仗着一股没有根据的意气反驳邢烨然。邢文彬温柔体贴,对他无微不至,将他从泥潭的生活中带出来,给了他希望,而邢烨然就是只疯狗,嚣张桀骜,不可一世,又没家教,又嘴巴恶毒——这样的两兄弟,相信谁还需要疑问吗?
他肯定相信邢文彬啊。
即便如此。
邢烨然的每一句话依然像是一道道惊雷,劈在他的内心世界,疯狂地要将其碎裂成废墟。
正当薛咏不知所措的时候。
邢烨然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捧住他的脸,望着他快落泪的眼睛,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柔地说:“哥,对不起,我不想告诉你的……你早就想到假如你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但我看你一直为我大哥去世的事那么内疚,我就觉得我快憋疯了。”
“大哥的死不怪你,都是韩松林的错。”
“不管你那天有没有下楼给大哥买烟,他都会为那个男人的一个电话而绕路,怎么能怪你呢?你别再为此而愧疚了。谁让他不把初恋告诉你呢?”
邢烨然的蛊惑又温柔又甜蜜又恶毒。
他突然给出了一个额外选项,让薛咏可以卸下横亘心头多年的负罪感,薛咏在此刻真的有了一丝丝的动摇。
害死挚爱的罪恶感实在是太沉重太沉重了。
让他竟然想要去相信邢烨然的谎言。
邢烨然侧过头,想要趁这时去亲吻他。
只差几毫米他就能吻到薛咏的嘴唇。
突然一股大力推在他的肩膀,薛咏把他推开了。
邢烨然重新望见薛咏抬起头以后的眼神,愣了一愣。
薛咏痛恨厌恶地望着他,像是一只受伤到了濒危边缘的野兽,反而不再呜咽哀鸣,而是临死一搏,想要杀了他一样。
薛咏咬定说:“我不相信你。”
妈的。
这都挖不出来。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
邢烨然回房间,把图书馆借来那本书拿过来,还要一摞他哥和韩松林从小到大的合照,拍在桌上:“你觉得我哥这一行情诗是写给谁的?”
薛咏拿起一张邢文彬和韩松林高中时的合照,两个少年勾肩搭背,很是亲密。薛咏的嫉妒心瞬间也腾升起来,他相信邢文彬,可他还是忍不住嫉妒。
不是他不相信邢文彬。
但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呢?
“薛咏。”邢烨然喊他。
薛咏捏着那张照片,茫然地抬起头。
邢烨然凝望着他,将所有的温柔和偏执孤注一掷:“薛咏,我和大哥不一样,我的心里完完全全只装着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