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住眼泪,失态地朝楼上恨恨道,“不就是瓶奶吗?你长这么大还不断奶,丢不丢人——”
“梦梦!”
向梦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人着急打断。
她拿起自己的包径直出门回家去。
一声门响过后,客厅顿时寂静下来。
贺教授也没心思下棋了,把棋盘一推回头看孙子,只见他背影僵直在楼梯上站了两秒,一言不发上楼去。他回头与妻子对视,两人都在对方眼睛中看见了忧虑。
陆离对巧克力牛奶有这么大的执念,是从那年绑架案被救回来后开始的。
他刚回来时不哭不闹,警察问话也有一答一,心理医生诊断是PTSD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愿相信,因为这孩子太正常了。医生亲自解释给他们听,说陆离焦虑时总是在机械反复的做同一件事,对一般人或事的反应比从前更冷漠更麻木,那次事故仿佛已经完全遗失在他的记忆里。
陆离的心理健康出了大问题,这个结论直到半年后,才彻底印证。
因为他写出的病毒源码泄露后直接席卷大江南北,闯下滔天大祸。而他最开始写那个病毒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想给他父亲旗下的企业制造一些麻烦。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PTSD的后遗症一点一点显现,他害怕一切让自己受伤的运动或场所,自我、冷漠,直到贺教授提议他提前上大学,名正言顺地把孩子接过来和自己一起住,才慢慢改善好转了一些,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是已经改变不了了。
比如他不愿意断奶。巧克力的糖浆和牛奶能最大程度安抚他的情绪,不是生理作用,而是心理作用,外力的介入能让他快速从情绪低谷回到稳定状态。
就算看了四五年的心理医生,也没人能把他这习惯纠正过来。
向梦,是一不小心刚好戳到他痛处了。 秋来一直喜欢把手机和电脑功能分开,这样能减少时间占用,而且老式直板机硬件落后,什么也软件也装不了,比那些商业人士花重金置办的手机隐私保护功能要强得多。不过这回因为她加了冯安妮账号,为了方便和联络感情,也只得忍着肉疼抛弃用了两三年的老家伙,换了部功能齐全的新手机。
带着新手机到学校第一天,早上是汇编语言程序设计课,临上课前,许秋来拿出手机看讲义,周边同学纷纷侧目,吓得她赶紧又塞了回去。
不是,大家都玩,怎么她一掏出来就那么多人盯着看?
“秋来,你换手机啦?”廖雪小声问道,现在她已经升级为许秋来固定的座位搭档了。
“是啊。”秋来琢磨着她换个手机又不是换了张脸,怎么同学们一个个跟没见过一样大惊小怪。
“我们快来加下好友!”廖雪把号码报给她,又道,“其实之前你用一直用直板机,大家还在群里讨论,觉得你超酷、超有个性的。”
廖雪的神情看上去颇为遗憾沮丧,秋来沉默半晌:“……是我让你失望了。”
有廖雪开了个头,其他前后排同学听闻动静,也暗搓搓转过来,向她发送好友邀请。
秋来没什么顾忌一股脑通过了,反正她的账号一片荒芜空白,没什么好看的。
旧手机换新手机,除了把一张SIM卡换个地方插之外,她就只把那天地铁里拍的照片转存过来。分比率骤然变清晰,显示出的照片就更模糊了,陆离面部只有个大概的轮廓,但也掩不住那副“我很拽很帅”的气质。
许秋来心动地想设置个桌面,最后还是作罢了,只把图片设置了他的来电头像,这样即使被人发现也没啥好心虚的。
三个多小时的课程,贺教授照例在提问时几次点了许秋来的名字回答问题。
教授们想表达对学生的看重,一般都用点名互动的方式,这回连应青都察觉了贺教授的对她的厚爱,放学时忍不住问道:“秋来,上回点名后来贺教授跟你说了什么吗?”
“我就是拿着病历去补了张假条,没说什么特别的啊。”
“我觉得贺教授挺看重你的。”应青羡慕道。他特别佩服许秋来这种能让教授老师喜欢的能力,不管开头印象如何,她总能扭转局面,改变周边的人对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