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一怔,却见薛宁一副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笑眯眯地看他,“乖,让喻喻送你。”
任北点头,看着薛宁苍白的手腕,心头一悸,心口蔓延出丝丝的疼:“好,阿姨你也照顾好自己。”
“阿姨知道,”薛宁把人送到门口,挥着手,“和喻喻好好的啊。”
任北闹了个大红脸,闷声点头,跟着顾喻走。
顾喻看着他这一副小媳妇似的样儿就想乐,谁能想到在外日天操地的北哥在他这乖成这样,脸红流鼻血什么的,不要太可爱。
顾喻送任北和崩崩到家,因为担心薛宁没进屋就走了。
任北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街角后才拎着被护士喂的毛发油亮活蹦乱跳的狗推开家门。
一路上脑袋里都是临走时薛宁的话——“阿姨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心里忽然酸酸的。
他妈走了太久,他都快忘了被母亲关心惦念的感觉了。
自己病了,病得很严重,清醒时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不能再给儿子添麻烦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一热。
他想他妈了。
浑浑噩噩地倒在床上,精神疲惫,梦境迅速席卷。一片昏暗里仿佛听见了小时候他妈叫他的声音。
“小北,吃饭啦。”
“要学会做饭将来才能征服喜欢的小朋友的胃,然后她也会喜欢你,知道了吗小北?”
“小北,今天妈教你酱茄子!仔细看啊。”
“小北,小北,小北……”
“哐——”巨大的撞击声鼓动着他的神经,车轮摩擦在地上的刺耳声响、□□撞击在金属上的闷响、孩子稚嫩的哭喊声……
“妈!妈!妈——”
任北被电话声惊醒,脸色苍白,额上布满冷汗,空荡荡的卧室回荡着粗重的呼吸声。
“喂?”声音里带着噩梦初醒的颤抖,哑的他自己都不敢认。
任国富的声音传了过来:“起了吗?你们主任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任北擦了擦汗,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你的成绩——”
“你不是一直不管我吗?”任北不耐地打断,梦里的惊恐带到现实变成满腔的抵触,“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任国富一滞,被儿子怼的火也上来了,但还是耐着性子:“他要我过去学校一趟。”
“用不着。”任北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到脸上带来几分清醒。
“你成绩太差了,我准备给你请一个辅导老师——”
“我说,不用,”任北拧着眉,看向镜子里这张苍白的脸,一字一顿,“别特么管我,当初没管我和我妈,现在就别假惺惺了。” “我在和你讨论你的学习问题!”想起亡妻,任国富的火气控制不住地窜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人家不用脑袋都考得比你好!你这样对得起你妈吗!”
任北说:“我现在对不起我妈,我妈活着的时候你对得起她?要不是你,我妈,我妈能——”
声音一顿,半晌:“……要不是你,我妈能死吗?”
“你不是忙?忙着就别瞎操心了,活人的事不用你管。”
……
挂掉任国富的电话,任北深吸口气走回卧室。床头柜的药没多少了。
他得去拿药了。
认识顾喻之后他吃药的频率逐渐减少了很多,心情平和对病情的恢复有很大的帮助。
结果他亲爹一个电话,他又得吃药。
国际好爹。
一个电话,任北躁的整个早上都闷着一把火,连帮顾喻带饭的时候都恨不得吃了那口该死的锅。
在小区门口看见一个卖黑色水笔的男生,自称是大四学生创业,问小学弟能帮忙买几只笔吗。
他攒着一脑袋的cn|m,看人的眼神都透着股“少年,想死吗”的信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