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个无奈的想法,岳定唐靠在椅子上,不太舒坦地进入睡眠。
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破碎梦境,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光亮已从窗帘缝隙流泻进来。
岳定唐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平躺着的,身上还盖着被子。
西装外套一应俱全,除了脚上的鞋子,和原本应该躺在这里的凌枢。
凌枢不见了。
岳定唐揉揉额头,意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凌枢悠悠晃晃走进来。
身上披着他的大衣,下面还穿着病号服。
“哟,老岳,你醒了?”
他还打招呼,整得跟岳定唐才是那个病人一样。
岳定唐:“……你上哪去了?”
“买早点!”凌枢举起自己手上的豆浆油条,“这不是想着你在这守了我一夜,肯定饿了,让你醒来就能吃上早点。”
岳定唐:“我可真谢谢你了,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生病的吗?”
凌枢奇怪:“发烧啊,怎么,你睡一觉醒来就失忆了?”
岳定唐深吸口气,发现姓凌的从以前到现在,都很有起死人不偿命的天赋。
“如果你还记得,就应该知道,病还没好就出去吃风,是会加重病情的。”
“有劳岳长官费心,都好全了。你知不知道,”凌枢神神秘秘凑过来,“出大事了!”
岳定唐顺口接道:“陈文栋杀人潜逃了,何幼安给你说的?”
凌枢一愣:“陈文栋失踪了?何幼安说了什么?我还没去看她,没带礼物,不好意思去,那我待会儿去瞧瞧她。”
岳定唐:……他就不该如此嘴快。
“那你说的大事是什么?”
凌枢:“沈十七死了!” 沈十七死了。
他的死因有些离奇。
前天晚上仙乐舞宫有人包场,沈十七欣然前往,搂着几个漂亮舞女跳了整整一夜的舞,根据与他同去的纨绔子弟说,沈十七心情颇佳,玩得不亦乐乎,最后还买了其中一个舞女的“出街钟”,将她带到上海知名的远东饭店。
饭店员工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凌晨一点左右,沈十七搂着妖娆的女人,开房拿了房卡,就再也没出来过。
隔日午后,服务员需要打扫房间,摁响门铃之后半天无人开门,服务员只好拿钥匙自己打开,结果差点吓个半死——
沈十七赤身裸体仰躺大床上,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早就失去呼吸。
舞女则半裸着趴在床边,倒是还有呼吸,只是昏过去。
服务员魂不附体,立马找来饭店经理,此事方才闹大传开。
“七窍流血,是个什么死法?”岳定唐问。
“不知道,我也就是看见报纸报道,还没来得及去问,尸体应该是拉回市局吧,这就得您岳长官出马了!”凌枢打开纸袋,拎出一根油条,张口咬下一大截,看得岳定唐直皱眉。
“医生说你肠胃不好,还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凌枢不以为意:“这不是有豆浆相佐么,再说了,我这叫以毒攻毒!”
虽说是一条人命,但沈十七生前为人事迹,着实令人伤心不起来,连装个样子也难,弄不好还有许多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在背后放鞭炮,由此可见沈十七人缘之差。
但沈家毕竟还是有些能耐的,尤其是沈十七的叔叔,这件事出来,他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弄不好还要给市局施压,让警察限期破案。
“讨厌沈十七的人很多,我算是其中一个。想要他死的人更多,这一次,凶手还真不好找。”凌枢嚼着油条,口齿不清,含含糊糊道,“不过,你觉得,此事会不会是那个成先生所为?”
岳定唐:“动机?”
凌枢:“这还不简单,成先生夺人所爱,沈十七肯定心中有怨,又不敢反抗,成先生看着膈应,为免他以后伺机报复,就干脆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