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闻捂住了耳朵:“你走!”
“阿闻!”
“你走,我要休息了。”洛之闻忍住泪,咬牙说,“封顷竹,你给我出去。”
他想说“滚”,可那个字含在嘴里,含到舌根发苦,都没说得出来。
封顷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退到门边。
“有事……一定要叫我。我就在外面。”男人说完,虚掩上了门。
门内的洛之闻一下子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床上。
他喘着气,回想起模模糊糊的梦。
烈火,棺材,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有个不好的猜测——棺木里躺着的是曾经的封顷竹。
他为封顷竹走进了熊熊火焰,而转世的封顷竹却爱上了另一个早已死了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
洛之闻将脸埋在掌心里,再次痛苦地呜咽出声。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封顷竹的注意力又都在洛之闻身上,自然听到了细细软软的抽泣。
可封顷竹无计可施。
男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里,懊恼地叹息。
封顷竹想起了一件小事。
战事未起的时候,封顷竹去找阿文。
那天刚好是八月十五,金黄的月亮挂在天上,封顷竹借着余光翻墙寻到阿文的时候,他已经和家中长辈喝了好几杯,不复平日里的淡然,听见轻微的响动,红着脸对他笑。
“喝了多少?”封顷竹见左右无人,便拉着他爬上了屋顶。
二人坐在瓦片上,相依相偎。
“不多,只三杯。”
封顷竹凑过去,埋首在阿文的颈侧轻嗅:“桂花酒?”
“狗鼻子。”他笑着躲。
“别动。”封顷竹怕阿文掉下去,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阿文猛地僵住。
还未成婚,他们不该这般亲密。
封顷竹的耳根微微泛起红,却未撒手,而是更紧地拥着他:“阿文,有没有什么愿望?”
“怎么?”
“可以对着月亮许愿。”
“哪有人对着月亮许愿?”阿文笑话封顷竹说瞎话,却还是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我只想家人平安,一生顺遂。”
“我呢?”
“你亦是我的家人。”
封顷竹不满意听见的答案,低头靠过去,只见阿文眼底涌动着粼粼波光,福至心灵,忽而懂了。
——阿文在害怕。
封顷竹心软得一塌糊涂:“阿文,没事的,我答应你,不论到了多危险的地步,我都会护着你。”
“我哪里是担心这个?”阿文难得疾言厉色,“封哥,我是担心你!”
说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就淌下了一行清泪。
“我不能阻止你保家卫国。”阿文将脸埋进封顷竹的胸膛,隐忍地哭泣,“可我怕啊,怕你丢下我……”
他说完,先懊恼说错话,可说着说着,泪又涌出来。
封顷竹好笑地按住阿文的肩:“这么好的日子,可不能一直哭。”
“那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平安回来。”
“嗯,我答应你。”封顷竹贴过去,温柔地吻住了他的唇。
那晚,阿文成了他的人。
可封顷竹直到身死,才知道随口一句承诺,锁住了阿文的一生。
封顷竹被手机铃声拉回现实,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连双手都汗津津的。
电话是韩谦山打来的。
“什么事?”封顷竹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
韩谦山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封……封哥,你和嫂子要离婚的事被家里知道了……封伯父……封伯父和封伯母就在我旁边。”
封顷竹心里咯噔了一声,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韩谦山已经快吓哭了,看了看身边不怒自威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们说,只要你做了对不起嫂子的事情,就把你赶出家门!”
第20章 是他对不起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封顷竹再也没办法待在澳洲了。
第二天清晨,他把这通电话的内容如实转达给了洛之闻。
洛之闻刚起床,昏昏沉沉地洗漱,听了就像是没听见,吃早饭的时候才忽然炸起来:“我爸妈知道吗?”
洛之闻问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封顷竹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应该还不知道。”
这是实话。
封顷竹了解家里的情况,知道封家对洛之闻有多满意,更知道在离婚协议书生效以前,家人会想尽一切方法让洛之闻改变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