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_作者:冉尔(76)

2020-06-02 冉尔

  阿文眼前一亮。

  封顷竹难得穿长衫,鼻梁上还架了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仿佛时下学堂受欢迎的教书先生。

  “封哥。”他笑着拉住封顷竹的手,抢走原本握在掌心里的折扇,打开遮在眼前,“你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封顷竹轻咳:“路上人多。”

  不仅人多,他还要避着熟人,着实绕了不少冤枉路。

  洛之闻眼珠子一转:“我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你呢?”

  “都行。”封顷竹的手指试探地缠住了阿文的手,“看你。”

  他垂着头,许久都没说话。

  微风徐徐,稀疏的葡萄藤在风中摇摆。

  阿文闻到了香油的味道。

  他懊恼又幽怨地撩起眼皮:“封哥,你怎么什么也不做?”

  那双淡红色的唇开开合合,封顷竹喉咙干涩:“做……什么?”

  阿文叹了口气,踮起脚尖,吻住了封顷竹的唇。

  像是一缕春风,又像是一捧甘泉,封顷竹猛地瞪大了眼睛,僵硬的手被阿文按在了腰后,好久以后,猛地颤抖起来,继而飞速掌握主动权,凶狠地吞咽着嘴里灵活乱动的舌,将他死死箍在了怀里。

  阿文跌跌撞撞地倒进屋内,摸索着寻到一张榻。

  封顷竹将他按在榻上,意乱情迷间,攥住了他的手腕,还扯开了系紧的领口。

  “封哥!”

  平地一声雷,封顷竹骤然清醒。

  昏暗的卧房里,阿文眼角猩红,斜靠在榻上,衣衫半解。

  封顷竹脑海里轰得炸开了锅,慌忙背过身去:“阿文,我不是……”

  不是有意的?

  怎么可能。

  他对阿文的心思已经藏不住了,现在再说不是有意的,自己都不信。

  封顷竹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阿文在把衣服重新穿好。

  他心急如焚,生怕阿文生气,又怕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再次回归冰点。

  却不料,一条柔软的胳膊自腋下探出来,轻轻地在封顷竹裤间一扫。

  热浪在封顷竹的脑后炸裂:“阿文!”

  “封哥……”阿文脸红得厉害,脸埋在他的肩头,“我……我帮你吧?”

  风从破旧的窗户吹进来,屋内一时悄无声息。

  阿文说完,再也不肯说话了,仿佛那句“帮你”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封顷竹也没开口,呼吸却粗重了起来。

  他听风,听心跳,听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听阿文在他身后浅浅呼吸。

  太唐突了呀。

  封顷竹想。

  要是被阿文的爹娘知晓,那就是万劫不复,如若被外人知晓,阿文的名声……

  封顷竹的迟疑仿佛激怒了阿文,那只搁浅在大腿上的手变成了躁动的白鸽,居然又低头轻轻啄了啄。

  “阿文……”封顷竹的嗓音里弥漫着痛苦与纠结,“阿文,你快住手。”

  阿文固执道:“我不。”

  他倔得令人头疼:“封哥,我认定你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跟着你。”

  “可我们还没成婚。”

  阿文沉默片刻:“我不在乎。”

  “我在乎。”封顷竹捉住了他的手,拉到唇边轻柔地吻,“我的阿文要风风光光地嫁进封府。”

  阿文眼眶微热,然后拿手推封顷竹的胳膊:“又说好听的话逗我开心!……又不是真要和你做什么,就是用手,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矫情的?”

  封顷竹哭笑不得。

  阿文闹了会儿,脑袋又靠在了封顷竹的肩头。

  他喃喃自语:“若你不姓封,我们两个住这样一间小小的屋子,一起过日子,说不定比现在还幸福。”

  普通的老百姓有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一张红盖头,两杯交杯酒,他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想做什么,做什么。

  封顷竹点了点头。

  若是他不姓封,就可以去学堂教书,阿文想听戏,就陪着他去,日子过得再拮据,快活也似神仙。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我想喝酒。”阿文冷不丁说,“封哥,你有酒吗?”

  封顷竹没有酒,但是他跑了一条街,在偏僻的街角打了一壶烧刀。

  阿文挑剔地蹙眉,嫌酒味儿冲。

  封顷竹也觉得不妥:“要不,我们以茶代酒?”

  “买都买了。”阿文无所谓地挥手,寻来两个杯子洗干净,坐在榻上倒了两杯,“给。”

  封顷竹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

  火辣辣的酒液坠进了胃,转瞬烧成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