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有很多话想和孟越衍说,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千言万语通通化成一句俗套但诚恳的“谢谢你”。
谢谢他没有忘记白吃。
谢谢他愿意在这么多年以后,站在这里陪她一起回忆它。
他们相拥着,就这样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涂漾确定自己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这才摘下眼镜。
一看,孟越衍的衣服全被她的眼泪弄湿了。
她抽了抽鼻子,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庆幸还好没有把鼻涕蹭在他的衣服。
庆幸到一半,涂漾又猛地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赶紧抬头问:“你刚才没有趁机拍我的丑照吧?”
闻言,孟越衍垂眸,帮她擦了擦湿漉漉的下巴,语调平缓:“拍了。”
“……”
就知道对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涂漾表情一变,板着脸,严肃命令道:“删了!”
一听她的命令语气,孟越衍挑了挑眉,倒也没拒绝,只是开出删照了条件:“一张一千。”
“……我的丑照有这么值钱?!”
“嗯,物依稀为贵。”
言外之意,她的丑达到了独一无二的程度,很少能有人超过。
涂漾是这样理解的。
所有感动顷刻间灰飞烟灭。
……
托他的福,涂漾觉得自己的心情达到前所未有的正常,一把推开没有同情心的人,不满道:“那你慢慢欣赏,我出去透气了!”
说完,她气鼓鼓地走向外面的庭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见小姑娘终于恢复了一点往日的活力,孟越衍神情一松,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去,在她的旁边坐下。
好在涂漾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吹了一会儿风后,她的怒火渐渐被吹灭,一些陈年趣事反倒从记忆深处钻了出来。
她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闻声,孟越衍侧头看了她一眼。
见状,涂漾赶紧收起笑容,申明道:“我没有笑你啊。”
她只是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个周末下午。
当时白吃不知道又跑到哪儿去玩了,她找遍了它常去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最后病急乱投医,来到孟越衍家,问他:“你看见白吃了吗?”
正在玩乐高的人掀眼看了看她,淡淡道:“看见了。”
她一听,立马追问:“在哪儿在哪儿?”
“我面前。”
“……”
怎么说呢。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概括她当时的心情,那句“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再合适不过了。
她无语瞪了一眼无聊的人,怒道:“你才是白痴!”
尽管如此,后来孟越衍还是陪她在小镇找了一下午的狗,最后终于在开满小雏菊的山坡上找到呼呼大睡的白吃。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正是因为有太多这样的小事支撑,所以她才会觉得偶尔被孟越衍欺负一下没什么吧。
涂漾也不知道这个原因对不对。
她低下头,盯着脚尖看了会儿,好奇道:“对了,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弄这些东西啊?”
还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像一只小动物呜咽。
孟越衍眉头轻皱,抬手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轻描淡写道:“有钱就行。”
“……”
还真是不谦虚啊。
涂漾哼了一声,看在他说的是大实话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
尽管这个大实话非常欠揍。
她不再说话,放下水平悬在半空中的双腿,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看着坐落在不远处的咖啡厅,如同一个玻璃盒子,在夜晚闪闪发光。
孟越衍却没有收回视线。
他仍盯着小姑娘弧度可爱的侧脸,直到确定她的情绪是真的恢复了正常,才眉头舒展,和她肩并肩坐在长椅上,一起望向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