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个便宜点的,但不能太便宜,免得他俩说我小气。刘书生心想,眼睛只看着价目表。当他看到一个标价“三钱银子”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什么点心?都能比得上一坛酒的价格了。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点心名字,忽然一怔。
一个好友看他忽然不动了,也凑过来瞧。等看清了点心名字,立刻抬起头,眉飞色舞道:“老板,你家有‘泡芙’卖啊?”
月牙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难道这时候,除了她家店里,外头已经有泡芙卖了?她怎么不知道。她心里腹诽道,因为纯手工做的泡芙卖的贵,以往很少有客人点这个吃。除了才开业的时候卖出去过一炉,最近都没什么人点。
这三个人看着像新客,是从哪里听说的泡芙?
“额……有的,不过这个数量比较少,做工可比酥油泡螺还要精细,所以价格有些贵。”
连那个在窗前看花的书生听了“泡芙”两个字,也激动的凑过来,将手中折扇一收:“就要这个,要三碟儿!”
刘书生闻言,一双小眼瞪得跟牛似的,正想说“只要一盘”,便见那个看花的同窗挽住他的肩膀:“多亏了刘兄大度,不然咱们哪有这口福。”
“就是就是,全县学的学生,数刘兄最会做人。来来来,我以茶代酒,敬刘兄一杯!”
刘书生笑得比哭更难看,咬牙切齿道:“就先上这个吧。”
做泡芙需要用到烤炉,月牙儿同伍嫂打了声招呼,自己去做了。
因为时间久,为防止客人等到不耐烦,她还特意同六斤交代,要给客人送一叠梅豆去。
梅豆,这三个书生吃得也不少。刘书生还沉寂在痛失银两的悲痛之中,兴趣缺缺,可听见他两个同窗嘎嘣嘎嘣地咬着梅豆,不由得愤怒的拿了好几粒梅豆来吃。
咦,这梅豆的滋味,还真不错呢。
三个人也不说话,闷头吃梅豆,没多久小碟儿就见了底。刘书生一个同窗将六斤叫过来,说:“再上一碟梅豆。”
“这个不卖的。”六斤细声细语,解释道:“梅豆是赠品,一桌只有一碟。除非等位等久了,才能拿第二碟。”
见六斤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三人也不愿与她为难,只是抱怨说:“不知这老板怎么想的,送上门来的钱还往外推。”
只有刘书生一人松了口气,觉得那萧老板真是个大好人。
等了好一会儿,店里的桌儿渐渐坐满了人。眼瞧着后头来的人桌上已经有了点心,他们仨的泡芙还无影无踪,一个书生有些着急,正想催单呢,忽闻见一股浓郁的甜香。
这香味很特别,不是其他点心那种淡淡的香气,却很浓郁,萦绕在鼻子前,挥散不去。
众人原先说话的说话,吃点心的吃点心,然而此刻不约而同地望向湘帘后——香味飘来的方向。
只见月牙儿从帘子后头走出来,手中托着一样新奇的点心,正散发着香气。
那是一碟儿淡黄色的点心,圆圆的,很可爱,表皮酥脆。倒真和《怜月瓶》里说的是一个模样。
泡芙才放到桌上,顾不得烫,一个书生就拿起一个吃,一脸陶醉。
这是饿死鬼投胎吗?刘书生在心里大骂道,立刻护犊子一样拢过一碟儿泡芙,拿起一个塞在嘴里。
咬破酥皮的一瞬间,奶油就滑了出来,口齿之间立刻被浓的化不开的奶香与蛋香占领。酥皮的热,同奶油的冷奇妙的组合在一起,给予泡芙更多层次的口感。呷在嘴里,脆而不干,香而不腻,真真叫一个妙不可言。
这银子花在这么美妙的点心上,是值得的!
刘书生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见这三人连话都不说了,只埋头大吃。在浓郁的香气里,其他客人也纷纷道:“给我来一碟儿他们吃的点心。”
“我也要两碟!”
……
月牙儿本还想问问他们,是从哪里知道泡芙这样的点心的,可一时间又那么多客人点单,也没空去问了。等她忙完这一阵,南窗下的看花专用桌已经换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