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耳忒弥斯召唤来了自己的神鹿座驾,带上我一路往南去。周遭雷鸣不断,空中闪电频频,云间火星四射。
“在那儿!”
顺着阿耳忒弥斯的指引,我望见一片巨大的乌云中,那一黑一白两道光芒撞到一起又瞬间弹开,他们手中的长枪在震颤,天空在震颤,大地在震颤!
我痛哭不止,只想他们停战,这时,厄洛斯在我怀里睁开了眼睛,却未发出一声啼哭,他瞪着眼睛看着一切,如此平静,如此镇定,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瑞斯从云上坠落了,我们跟着飞驰下去,我环顾四周,原来我们已置身于提洛岛,这里是阿波罗的出生地,在这里,他的力量是无穷的。阿波罗也落到了地上,他的双手空空,气喘吁吁,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那树枝立即变成了一柄利剑!
我向倒在地上的阿瑞斯跑去,他大声阻止我:“不要过来!”
只见阿波罗已经到了他身边,他举剑向阿瑞斯劈去。
阿耳忒弥斯抱住了我,高呼:“福玻斯!”
“不!!”我闭上了眼睛。
闪电声停下了,世间安静了,我睁开眼睛,我已经重新回到了阿耳忒弥斯的坐骑上,我们被那发光的白鹿驮着,升在很高很高的空中,风里全是血腥味,我们脚下,提洛岛碎成了无数片,在海中飘浮。
我捂住脸:“阿瑞斯……”
“他还在……”阿耳忒弥斯说道,她指引我去看,我看到恐慌背着阿瑞斯在海面上奔驰,阿波罗驾着他的战车追赶他,我们也追赶着他。
我们来到了奥林匹斯山,光明神追杀着战神到了那圣山的山巅,愤怒和尊严在他们身边飞来舞去,狰狞的嘴脸暴露无遗,不知怎么,阿波罗逐渐落入了下风,跌跌撞撞跑进了命运的洞穴。阿瑞斯紧随其后,我们也紧跟着,那洞穴里的三名女神冷静地看着他们,战斗在她们眼前打响,她们纹丝不动,手中的纺锤仍在纱线中穿梭不停。阿波罗一剑斩向阿瑞斯,阿瑞斯侧身躲开,阿波罗这一剑砍中了女神们的织布机!
那五光十色的命运的纺布突然飞了起来,变得无穷大,无穷的广,仿佛一只张开的血盆大口,阿耳忒弥斯暗道不好,带着我驾鹿离开,我抱紧了她,回头望了一眼,阿波罗和阿瑞斯被吞进了命运的血盆大口中!
我真想知道他们在那里经历了什么,每一个神都想知道,但阿波罗想不起来了,而我也已经很久没和阿瑞斯交谈过了。
3.阿波罗(上)
我很快恢复了意识,但意识在这里——在眼下我所处的一片纯净的黑暗中毫无用武之地,我的视力和感知也是,我所看到的一切,所感觉到的一切都是漆黑的,我仿佛被裹进了厄瑞玻斯的长袍里,唯有黑暗,只有黑暗,这黑暗里不掺一点阴暗,堕落的气息,它好轻,它触不到,抓不住,四周静极了,我的心灵也静极了,难道这里是塔耳塔洛斯?我斩坏了命运的织布机,这是众神对我的诅咒,我再发不出神子的光芒了,我被判罚到了此处,我将被囚禁在此处……
我试着呼唤了一声:“阿瑞斯?”
我记得我被那张命运的纺布卷入时,阿瑞斯就在我边上,他一脸无措。
阿瑞斯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在。”
我的臂腕上忽然一凉,我低头一看,我手上的剑消失了,我的手腕正被人握着,那是阿瑞斯的手,我顺着那手指,那手腕往上看去,我果真看到了阿瑞斯!他手里的长矛也不见了,我问他:“这里是塔耳塔洛斯吗?”
他摇头,仍抓着我,警觉地环视四周,问道:“这黑暗是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他奇怪了:“你不是光明的神祇,能洞察世间的任何黑暗吗?这世上也有你无法定义的黑暗吗?”
我说:“这不就是嘛。”我抽出手腕,侧过身子,“你大可不必讽刺我,我生来只有我天赋的神性,全知全能并非其中一项。”
我说:“或许我们在厄瑞玻斯的地盘。”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命运的织布里连接着的是无限黑暗的地底深处。阿瑞斯却说:“不,厄瑞玻斯的地盘不会如此安静。”
我问他:“你耳朵里没有那些停不下来的喧嚣了吗?”
他一惊,问我:“谁和你说过我被这些喧嚣困扰?”
我忙说:“是赫尔墨斯说漏了嘴。”我还接了句,“他说他用他的魔杖帮你入眠。”
阿瑞斯怒骂道:“多嘴的半神!“他不住地叹息,急躁地前后摸索,”虽然这里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安静,但是我必须回去。“他握紧拳头,捶向那根本打不着,穿不透的黑暗:“我必须回到阿佛洛狄忒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