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溯抬起头,眼睛泛着晶莹泪光,唇角还有压不住的笑意:“姐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生性纯良正直,天生不会说谎。你一说谎,我到底是信呢,还是信呢?”
回想刚才色.迷.心窍的反应,湛榆莞尔:“那还是信吧。”
真要解释起来,比说谎都要难啊。
崔溯拉长音调给面子地哦了一声:“好吧,那就听姐姐的。”
厨房萦绕着暖意,因为她的体贴和不戳破的温柔,一瞬之间,湛榆迫切希望梦想成真的那天能快点来临。
她想占有她,想抱着她,在清晨或夜晚醒来。
“姐姐。”崔溯神色溢出点点迷恋:“我说我能保护你,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她的回答笃定轻快。
崔溯嚣张地抬了抬下巴,像被取悦的猫咪,意有所指地掀唇慢语:“姐姐若信,可是要信一辈子的呀……”
一辈子,多么浪漫的字眼,就这样草率决然地给了她最爱的姐姐。
炽热虔诚的心意,比夏天的风还要放肆。
湛榆睫毛眨动,郑重地应了声好。
同顶一片蓝天,奉北,豪车停在湛家门口,湛枫小少爷在仆人簇拥下一脸阴沉地踏进大院。
被漂亮姐姐狠心扔出门外,太丢人了,他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气恼、愤恨、不甘,种种情绪堵在心口,走到半路他猛地驻足,一脚踢飞路边的白色小石子。
石子骨碌碌停在湛桐裤腿边,撞见这个喜怒无常骄纵阴险的弟弟,她扭头就走。
“站住!谁让你走的?把她拦下来!”
小少爷的吩咐家仆不敢不应。
湛桐心里道了声倒霉,思忖这位无法无天的少爷到底给哪儿受了一肚子闷气。
她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有事?”
湛枫今天尝够了被无视的滋味,三两步冲过去,直接把人当做出气筒用来发泄。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私生女敢这么和我说话,要不是妈心慈,早把你们丢出去了!轮得到你在我面前猖狂?”
一个男孩子,养了一身后院没见识的妇人才有的毛病。
湛桐哼了哼,根本不怕他:“行呀,你说得对,有本事你去找爷爷,看他老人家同不同意湛家的孙女去睡大街。
湛枫,别人吃米长的是心眼,你怎么全用来长个了?”
说着说着,她火气窜上来:“我再是私生女,身体里也流着湛家一半的血,你看不惯,那就去找爸爸,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见了女人就上!
他到处撒种,谁逼着他了?生而不养,还算不算男人?你不就仗着比我多根东西,有什么好得意的?让开,今天我心情不好,没空陪你胡闹!”
论嘴皮子功夫,面对凶巴巴的湛桐,男孩子很多时候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左右家仆听得哑口无言:院里私生女多了去了,敢和少爷叫板的,除了暮城那位,就只有眼前的女孩子了。
蛇打七寸,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打得人无力招架,家仆啧啧称奇,很难想象这位湛桐小姐是大小姐教养大的。
大小姐早熟,长姐为母,对底下的妹妹们甚是疼爱。
大小姐八年前毅然离开奉北,闹开整座湛家都不得安宁。湛桐小姐没学会她如春风般的温柔,却把这不怕事的胆魄学了个十成十。
她的胆子迎风见长,怼得湛枫脸色变幻。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找爷爷评理,脑子抽了才会要质问爸爸不是。
真要那么做了,岂不是失了身份,还失了在爷爷那里苦心留下的好印象?
他冷笑连连:“别不服气,有的人,生下来注定就输了。咸鱼不能翻身,就是鲤鱼跃龙门,那也得九死一生!”
十岁那年姐姐就教她不要认命、不要听外界那些混账话,湛桐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说够了没?”
见不惯她不肯服输的倔强劲,湛枫扭头提起湛榆:“你还不知道吧,姐姐受伤了,啧,伤得可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