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对你说。”
“你听我说……”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沉默。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喻礼从未感到如此心累,过度的默契,现在就像是一把讽刺的尖刃,刀刀割在他心里。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们就这样吧。”
喻礼愣了一瞬,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反倒落下了,“什么时候走?”
走了好。
走了最好。
本来这里也圈不住这只金凤凰的。
“今天。”祁湛道,大手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勒,刚刚分开的那点距离瞬间又被他拉近,紧紧贴着彼此的胸膛。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收拾东西吗?这个我不擅长,就不帮你弄了。”喻礼心口酸得厉害,别开头想把人再推开,却被抱得更紧。
紧得像是要把他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一样。
“不去。”祁湛不肯撒手,难得的小脾气上来,谁说都没用。
喻礼轻叹一口气,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那到底是几点?”
“下午一点。”祁湛把头埋在他颈窝,闷声道。
还有将近五个小时,来得及。
喻礼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既然要走了,送我样礼物吧。”
“什么?”祁湛终于舍得把人放开了,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互相送什么东西的仪式感了,为对方准备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又分外符合心意,倒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向自己讨要什么。
“跟我来。”喻礼拉着人出门,一头扎进了附近的商业街。
两人是这里的常客,喻礼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一路拐进了街尾的一间小饰品店。
往常喻礼也喜欢逛这些,但都是看个热闹,除了两人的手链,没再买过什么,两个大男人,对饰品本来也没什么研究。
但喻礼这次的目标,却很明确。
“我要这个。”他靠在柜台旁,素指一点,是玻璃柜中的一款黑曜石水晶耳钉,“你给我买。”
切割成菱形,小小的一颗,非常精致,看起来倒也分不出男款女款。
祁湛自然地付了钱,看着少年有些欢喜地捧着小盒子,心里软趴趴榻下去一块,他拉住喻礼的手,“怎么想到买这个?准备送给谁吗?”
“你送我的,怎么可能送给别人。”喻礼不动声色地把手挣开,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耳钉,在阳光下闪着极为漂亮的细碎光点,“我自己戴。”
祁湛蹙起了眉,神色微敛,“你没有耳洞。”
“没有就去打,多大的事。”喻礼摆摆手,目标明确地朝着另一头的纹眉店里面走,这种店一般有打耳洞的服务,五块钱一只耳朵。
经济又实惠。
“喻礼。”祁湛连忙把人拉住,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伸手想要抢他手里的盒子,“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打耳洞那就是生生破开一层肉,而且喻礼是男孩子,他根本想不出他必须打的理由。
“我喜欢。”喻礼把手背在身后,毫不退让地盯着祁湛的眼睛,甚至显出几分针锋相对的气势来,“要么你现在陪我去,就打一个。要么等你走了我自己去,到那时,我想打几个就几个。两只耳朵打满,五六七八个,应该也很好看。”他抿唇笑了笑,无辜道,“我看很多人都是这样打扮的,多时尚。”
祁湛直觉他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而且他很清楚喻礼言出必行的性子。
倒不如自己看着他,陪着他。
估计知道自己要走了,想耍耍小性子。
坐在椅子上,被小姐姐在耳垂轻轻点了个黑点,然后就拿起枪,直接打了进去。
祁湛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倒像是比他本人还要紧张,甚至沁出了手汗。
因为这个水晶耳钉有点大,装不进枪里,所以打的是银质的小耳钉。
小姐姐细心叮嘱了一下后续护理事宜,表示等伤口结疤长好,再换自己喜欢的耳钉。
中间肉没长好,绝对不可以拔出来,不然很难再插回去,要遭很大的罪。
喻礼笑着应了,又甜甜地谢了两声,走出店门,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祁湛跟在他身后,有点弄不清他现在的想法。
喻礼似乎对自己要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是不吵不闹,本来就是最大的反常。
“走吧,送你去机场。”喻礼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是你要先回家?你爸妈在家里等着接你吧?”
“要回家的。”祁湛低下头,紧紧拽着眼前这只手,怎么都不肯放。
“那你先回去准备吧,别忘了东西……哦,不过都可以去那边再买。”喻礼笑着,捉住他的手腕,一根一根手指掰开,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