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洲收到这条信息,正在收拾行装。
他把手机往箱子里一扔,一屁股坐上行李箱,箱子一声闷响,凹了一块下去。
枯坐了好一会儿。
他又打开箱子,拿起手机。
【你在哪里,我去学校找你。】
!
一个刺眼的红色惊叹号。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发了一个问号。
确信无疑,他被狗子拉黑了。
他咬咬牙,打开电话拨过去。
机械女声重复着。
连洲无声扯嘴。
林思漫和连元革大吵一架之后,家里氛围很差,如同压着一块乌云,连念安早出晚归,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洲抱起一个纸盒下了楼,走进顾之意睡过的那个房间。
房间空寥寥的,过年的时候,阿姨把被子收了起来,床上盖着一张白色床单,她的东西不多,都收拾好放在衣柜里,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
连洲把盒子放在床头柜那几本书上。
他在院子找到阿姨,“阿姨,狗子意回来,你告诉她,床头柜有个盒子,里面装她的衣服,让她拿走。”
阿姨愣了愣,“好。” 第二天是S大注册的时间, 归校的学子难免亢奋,肖晴和政法学院的一位大二学长经过一个寒假的暧昧, 早早相约要出去吃饭看电影。
李若雪没来,黄宜连搬走了,宿舍新来了一个别的专业的女生,一个晚上都在收拾床铺和衣柜书桌, 有一搭没一搭和顾之意说着话。
顾之意心不在焉, 问一句答一句,不甚热情,最后那女生也不出声了。
她等到晚上熄灯, 也没有再等到连洲的电话和微信。
临睡前她忍不住翻开微信, 却和刚才一样,怎么样都找不到连洲, 微信界面没有,通讯录也没有。
明明刚才还发过微信给他的。
熟悉的宿舍,熟悉的床铺,熄灯之后却像一个黑洞,要被人给吸进去,无尽的绝望啃噬着她。
连洲把她拉黑了。
何至于此?
不能吵到其他人,她只能咬着牙无声流泪,一直到天明, 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她闷声不响出了门,注册好之后一个人坐上地铁,到了连家小区外头晃了很久, 就是进不去,最后还是晕乎乎回了学校。
好在肖晴忙着和学长约会,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她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到了晚上八点多,才拿起手机往医学院走去。
苟煦正在打电话,转头看见她,扶着床架子一言不发等他打电话。
研究生宿管不严,女生也可以自由出入,只是妹妹从未这样,没有打招呼,悄没声息就来了。
他拿下手机,拿眼瞅她,“怎么了?”
顾之意抬起干涩的眼皮,“没什么,你先打完电话再说。”
苟煦挂了电话,原地叉腰,问:“吃饭了吗?”
哥哥的一句话,堤防溃败,顾之意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她躲过身去,压抑着啜泣声强撑着,“哥……”
没撑住,她的双肩开始剧烈抖动,“你帮我……帮我去连叔家,把我的……我的东西搬回来。”
半晌,苟煦应了一声“嗯”。
“现在……现在就去。”
苟煦无声一吁,“好,我现在就去,没吃饭你就自己吃去。”
她手背快速抹泪,走了。
在哥哥面前洒了泪,又被楼下的冷风一吹,顾之意晕晕沉沉了一天的脑袋清醒了很多,只是心里更凉了。
她长到十八岁,第一次品尝到这般滋味,如同钝刀子磨心头肉。
这是不遵守苟家家训的后果,她早该听爸爸哥哥的话,也不至于受今天这种罪。
哥哥让她去吃饭,她就该乖乖去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