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了幼时,他跟着母亲去崔家,在假山后头笑着对他做鬼脸的小女孩又回来了。
紧握双手,逼迫着自己回头,踏出步子的那瞬间,赵长松心里空了,他是理解崔华的,她这一生灭门,腿残,流落娼门,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折磨她多年。
她说的没错,高门贵族从小的教育,在家族利益和荣耀之前,小情小爱不值一提。
他不信崔华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但这些都比不上她对家门的愧疚。
赵长松黑色的斗篷消失在花娘的眼里。花娘背靠着墙,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身上已经褶皱不堪的衣裙,朝着门口大喊,“把梁羡颐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梁羡颐看着端正坐在被褥上的花娘,吩咐人出去,“没想到你也会有想见我的一天,你想说什么呢?”
花娘冷哼一声,“我想知道,你口口声声喜欢凤霖,可你明知道他不喜欢你,却将他硬绑在身边,你看着他不开心,你这也算是喜欢吗?”
梁羡颐脸上透着诡异的红晕,“谁说他不会喜欢上我,我比厉染差了哪里?只要他到我的身边,他就能发现我许多的优点,最重要的,我比厉染要更加的一心一意,我只喜欢过他一个人,厉染呢,你敢说他能忘了心里的那个人?不可能的。珊娘为何要如此受委屈接受这样的感情。”
花娘站起来,指着他,“你有什么能和厉染比?你曾经娈童的身份就足够让凤霖作呕了,你的身体有多脏你自己不知道吗?”
梁羡颐快步走过去,扼住花酿的脖子,“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常年吃药浮肿的眼眶,底下一团青黑。
“梁羡颐,看你这样子活不久了吧?”
花娘高昂着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梁羡颐垂着头发出诡异的笑声,“我不会上你的当,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你看着珊娘怎么一步一步自己走到西南来。”
花娘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根锋利的簪子,猛地插向梁羡颐的脖子。梁羡颐一躲,簪子偏了,划过他的脸,上头一条深深地血痕。
惨白的脸上一时间血流如注,梁羡颐盯着花娘,眼里有了杀意,“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话落,门口的黑衣人慌张的推门进来,“梁先生,不好了,有人将那群女人劫走了。”
梁羡颐猛地回头,看见花娘举着正在滴血的金簪,嘴角带着笑意,“梁羡颐,我看你还能用什么威胁凤霖。”
手高高举起,锋利的金簪狠狠的扎进雪白的颈部,
“不!”梁羡颐想冲上去,被身后的黑衣人拉住。
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花娘就如一朵染血的百合,无力的飘落在地上。
身体抽搐着,手里握着那把带血的金簪,百合花形状的纹路里全是鲜血
地上的血迹慢慢扩散开,花娘闭上眼。
仿佛回到了祖父的怀抱,慈祥的老人送给她一根百合花簪子。
我的华儿百合一般的高洁,将来这根簪子就当做你的嫁妆,你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梁羡颐死死盯着地上逐渐没了气息的女人,脸上的伤痕已经皮破肉绽他也没感觉到疼。
“梁先生,这……要不要派人去追?”
梁羡颐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女人,用自己一条命换了一群女人的命,崔华,你可真高尚啊……
“她伤害了先生,这尸体怎么处置?”
梁羡颐转过身,“找人好好入殓,送回皇城。”
应扶林一早被杨凤霖叫来皇城,把近卫队的事情一说,应扶林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想动赵玉成了。
“合适吗?厉染还在太原道,这时候议会里头还是需要大公主一派的人制衡的。”
杨凤霖让八角再给自己拿一条毯子,“这件事情,只要悄悄透露给白总长,白总长自然会让大公主知道。赵家是个什么家底,大公主最清楚,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钱,大公主心里不可能没有计较。她现在需要和厉染搞好关系,可不能在关键时刻被赵玉成搅乱了。赵玉成这钱怕是和西南那头有关联。”
应扶林转念一想,“明白了。”
八角拿了毯子回来,盖在杨凤霖的腿上。屋内已经比别处暖和了,凤霖身上却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去年还不见你如此怕冷,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杨凤霖扯着腿上的毯子,“没事,都是老问题了。”
八角在一边嘀咕,“什么老问题,要不是这一年经常生病,病了又不好好休息,身体又怎么会这般虚弱。”
杨凤霖瞪了他一眼,八角苦着脸,“你瞪我,我也不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