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霖扶着桌子,微微上翘的眼角憋得血红,“我要出去。”
应扶林长腿往里头一迈,“怎么了,你的伤还没好全,需要静养。”
“静不了!多等一会我心都要炸了。”
杨凤霖快步走到里间,换了一身衣服,也顾不上后背的疼痛拉着应扶林就往门口走。
刚好遇上给厉染拿药的侍卫长,还没来得及行礼,身前的两个人已经一溜烟的没了,回头抹了一把耳朵后头的汗水,呵呵一笑往书房去了。
推开书房的门,只见厉染脱了上衣半挂在身上,半边背红肿了一片,侍卫长心想打的有些狠啊,这要是打在亲王还没好的伤口上,简直不敢想。皇宫里头向来有些风吹草动就传的飞快,先女王在时还好些,现在这情况,群龙无首的更是一点事情就流言四起。
杨凤霖和赵玉成打起来,先不说正经原因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版本都换了好几个。
七殿下向来是个闷葫芦,就连他后背的伤也是他在书房伺候,看他拿笔的姿势不对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的。
不然,估计眼前这人忍忍也就忍过去了……
侍卫长走到厉染跟前,伸手将药瓶递过去,“七殿下,活血化瘀的,药效还不错您拿着先用。”
厉染拉起半挂肩头的上衣,整齐的穿戴好,回头看了看侍卫长手里的黑色药瓶,接了过来。
侍卫长在皇宫里头这么多年,表面上看着不管事,吊儿郎当的模样,但也不是全无人脉,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这皇宫里头就是这样,拜高踩低。没有权势,连着跟在身边的人也受牵连。这要是换成四皇子的人被打,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厉染摩搓着手里的药瓶,“你说我无能?”
侍卫长嘴角扯着,弯腰行礼,“我哪里敢啊,您是不是无能,心里可清楚的很。您要韬光养晦敛着锋芒,有您自己的目的,只是累了身边人有苦说不出而已。”
“赵长松,你离了太原道,进了皇宫也学会说话绕弯了。”
厉染挥手将黑色药瓶扔进侍卫长怀里,侍卫长伸手接住,脸上的笑意始终没下去。
“哟,七殿下终于肯叫我名字啦,这是记起来了?”
厉染沉着脸,盯着他的眼中全是冷意,“故意让内务部把你调到我跟前,我可不信你手里没那点疏通的金子。”
赵长松嘿嘿一笑,“真没钱,我进了皇宫比当年在太原道还惨,就快穷得连裤衩都买不起了。”
厉染板着脸,“你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赵长松将手里的药瓶子有一下没一下抛着,“装不下去了啊。跟在您身边的这几天,我有些明白您为什么出伽蓝殿了。祛了印,却不脱伽蓝褂,您这是还打算回去呢。只是您有没有想过,您今后回去了,亲王殿下怎么办,刺了字,立了婚书,供了玉牌,亲王殿下可是一辈子不能娶妻了。”
厉染眯着眼,那微圆的眼睛清澈的要飘出水花,赵长松被看的心里发虚,这个七殿下,年纪越长这眼神是越发可怕了。
“你在担心杨凤霖?你为他说话?”
厉染的语气平静,赵长松没听出这话里有什么意思,却也不瞒他。
“我和亲王认识很多年了。他这人倒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他从不澄清,可您这几天和他处下来就该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那脾气,今天要不是顾着您在皇室里头的身份尴尬,冲着他姐姐,把赵玉成打残了都有可能。”
赵长松这话说的没错,杨凤霖脾气虽然火爆,却不是个凡事不过脑子的炮仗,今天赵玉成这事是触了他底线了。说起来他也只为了自己和王玉致怼过人。对他自己倒是能忍,不然差点被厉诤那把火烧死,以他的脾气怎么能忍到现在。
回来时对他说的那番话,已经忍到极限还在解释不会给他惹麻烦,为了谁他憋屈成这样,厉染心中一片清明。
“你在我这里不是好选择,钱不会有,升迁的机会更不会有。”厉染这话说的不假,他回来本就不想争,跟着他没前途。
赵长松笑了笑,“那我就跟着养老呗,万一有一天您突然想通了,身边有个熟人也好一些不是。”
熟人?可不是熟人,太原道曾经的联防官来皇室当一个小小的侍卫长,谁想的到呢。
从太原道到皇宫,当年跟在他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说起来真的只剩下跟前的赵长松了。
“值得吗?”厉染背过身,右手背轻轻抬起,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忍着闷哼,这一铲子打的的确有些重,厉染有些诡异的庆幸,还好是打在自己身上。
“那您做了这么多,又是否问过自己可值得?七殿下,您既然出来了,何不看看周围,过去的已然过去,眼前的你又怎知不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