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只是要抓住我,那么直接让我失去行动能力,冰的确是最有利的属性。
我闭上眼,一口寒气深吸入肺,再缓缓吐出。
月哥怎么教我的来着,我的力量究竟在哪里。
我想到第一次拿起湛雷枪时,双手通电辟出落雷的感觉。我又想到面对刘承德的黑壳,金蛟剪一斩而下的悍然气势。我又想到,我被鼓皮重重捆住时,金蛟剪掉落在我够不到的地板上——他有可能被别人夺走的恐惧席卷我的全身。
然后我失去了意识,却唤出了龙。
身边好冷,冰要将我冻住了。
大脑好困,我的眼睛要闭上了。
最后,我回到了那篇澄净的麦田中,绿色的小蛇在草茎中游来游去,大耳朵薮猫扑着麦穗变成的蝴蝶,白狼淌过湖水,水花溅起化作一道彩虹。
麦田上空的阳光是真的,小租屋里的暖气是真的,极光下壁炉里的炭火是真的,比这冰天雪地更真实。我胸口瞬间燃起一簇火焰,这火焰最初微弱又渺小,但却坚定着驱散着寒冷和疲倦。
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冰已经快冻到我脸上了,可一层隐隐的半透明魂魄浮在眼前——我知道那是什么。我用尽力气感受着它的存在,只希望它不要再次瞬间消失。
为我所用吧,求你了。
天地不仁,龙魂不为所动,根本不为凡人的请求或苦恼而动摇,可我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胸口的火团愈发灼热,我手心微微发烫,胸腔里鼓鼓涨涨,好像有过载的力量堆积在我的血脉里,就快要承受不住地爆发出来了。
然后,我忽然醒悟,我为这些力量找到了一个出口——它们顺着我的胳膊和手心,源源不断涌入了金蛟剪之中。
我勉强低下头,看见一股岩浆般的赤红色顺着剑柄流入了金蛟剪的血槽中,赤炎所过之处,剑身无不泛起猩红艳丽的色泽。
金蛟剪原本是泛着隐约金光的黑钢,此刻却耀眼得叫人有些不能直视。剑柄很快变得巨烫无比,烫到我几乎要握不住了。
“呃——”
边尧痛苦的呻吟声在脑中响起——这家伙每逢战斗之时总充当着一个没得感情的任务NPC,难得显露出一点个人色彩,更别提这样的痛苦。我顿时吓坏了,连忙问:“边尧?边尧你怎么样了?”
“好烫……”他难受得断断续续道:“好痛。”
我的指腹已全是水泡,手心被烫得皮开肉绽,但奇迹般地,我一丝要放手的念头都没有,只有一股莫名的坚定决心贯彻始终。终于,金蛟剪的血槽被真龙魂力所注满,而剑身周遭方圆十米的冰墙竟然滋滋冒烟,滴水化了一地。我这才听见,痛苦呻吟的不止边尧一人,还有重重冰墙外的Dee。
对了,这灼热的龙魂是在她的灵域里,冰属的她受影响肯定是最大的。
这就是属性的压制么?她用冰不费吹灰之力制住了无属性的我,此刻又屈服于强悍的龙力之下。
金蛟剪的剑尖已经呈现出刚从炼钢炉中烧铸而出的金红色,甚至连金属本身都开始融化了。我胳膊控制不住地颤抖,而边尧竟不堪忍受地惨叫起来:“啊!!!”
我也痛得牙齿打架:“边尧,边尧……坚持住。”
我看见那尾透明的龙魂几乎完全融入剑身,只剩最后一寸头颅,我和龙对视了。
身体的痛楚过于强烈,几乎已经超脱了精神的认知,我的大脑清醒无比,甚至感觉自己是漂浮在空中俯看着这一切。年轻的蛟和古老的龙相遇了,宏大的力量眷顾在凡人头上。
“边尧!”我大喊道,不顾剧痛双手握住了剑柄,“让我看看吧!你真正的样子!”
恍惚之间,我看见烈火肆虐,吞噬了我的肉身,不但如此,那火席卷了天地,还吞噬了一条形单影只的青涩小蛇。
可下一刻,灵魂从烈火中走出,剑身自融铁中重铸。笔直的剑身缠满祥云,龙吻互相咬合,龙鳞金光闪耀,圣人之下所有仙妖佛魔,面对此剑都是被一剪两断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