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忌_作者:烂俗桥段(64)

2020-06-19 烂俗桥段

“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好的东西。”许久季玄才缓声道。

荀或好像被缚手缚脚地扔进了海里,无法从这命运里挣脱出来,季玄的过往注定了他不会相信任何人,荀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没有用,注定要下沉。

告白没有用,送戒指没有用,给他抱也没有用。这份不信任长痛不息。

荀或站了起来,说去一下洗手间。他走过去的步伐有些轻飘,脚不着地似的,关门也几乎没有声响。

季玄起先还在床边坐着,时间向前推移了一大段后他无法再安坐,曲起指节敲了敲门,近乎是哀求地问:“小荀,你还好吗?”

内里没有半丝声气传出,隔着一扇门两人僵持,正当季玄抬手想要再次叩问时,门被拉开了。

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想好了,”荀或仰头盯着季玄,眼角都发红,“不谈了,我们先把这事翻篇。”

季玄不明所以。

“揭过去,不要再提,”荀或努力给他扯了个笑脸,“我明天先回中国。”

第37章 8月1日 忌怀疑

荀或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季道开车去机场的途中止不住疑惑,问他怎么走得这么急,高尔夫还没打呢。荀或只说是之前跟的一份病案出了点问题,急着回医院。

机场送别时荀或很用力地抱了一下季玄,说八月再见,过闸机时一步三回头,和季玄的目光像丝一样织缠一起。

季道推想这两人应该是为谨慎起见,即便心处热恋也要岔开,呆在一处太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不禁同情这见不得光的地下恋爱。

季玄的父亲前后昏迷了两个星期,在七月快结束时才醒来,半边手脚已不利索,只能慢慢调理以期恢复部分机能,但再像以往般健全地工作是绝无可能。

一众儿女围在床前,季父不动声色,左边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原来季玄也在,还是站在角落。

遗嘱已让律师去准备,各个争抢床前尽孝。大哥每天都来汇报公司情况,三姐是一日三餐地问候,季道受着母亲的压力,也探望得频繁。

倒是季玄因为实习开始,季父醒后第三天就要飞去上海。临走时他来道别,病房里难得只剩下这一对父子。

季玄的出生是个错误。

是不小心在他母亲肚里留下的种,是故季父每次看见这个儿子,总会有些尴尬与不自在。

于是像所有沟通不来的父子,他问季玄有没有物质上的需求。

季玄说没有,顿了顿又道:“明年毕业,我应该会在这间公司入职,薪金很足够。”

言下之意是不必再给他提供钱财上的帮助,季父再往深处一想,季玄这是连遗产都不想争的意思了。

季家资产雄厚,不必儿女反哺,不从家里拿钱就是最高级别的独立。他这样无欲无求,倒令父亲感到一阵心痛。安静的空气沉淀下去,季玄心里数算着时间,到点便可说要去机场,就此别过。但父亲又开口:“我听阿道说,你打算移民中国了。”

季玄顿了顿,说“是”。

“还拿着香港的居留权吗?”

季玄心中疑虑,但他如实作答:“还拿着。”

“我让律师看一下,中国资金流动管制很严,进香港或许会方便些。”

季玄立刻清楚了:“我不需要,爸,我可以自己……”

“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他在话的半腰上拦断季玄,“就当是遗愿吧,你看我也活不了多久,我在这里有很多女人,但在那里也就只有你妈。”

这话令季玄反感,他没有再开口。

从空调房里走出日光更加毒辣,他从医院停车场驶出时,忽然想起荀或曾对天大声许愿,希望自己新一年可以暴富。

荀或与季玄说好八月再见,却也只在转机时匆匆见了一面。或许是分隔太久,实则也不过两个星期,但足以令先前的矛盾淡化下去,褪入幕后像是消失不见。

但也仅“像”是消失不见,两人心里都存了疙瘩,不解决干净就是块霉渍黏在白净的水泥墙上,总是碍眼。

荀或并没有跟着季玄到上海去,虽则面上还像以往黏糊,亲亲热热地在机场附近吃了午饭。

没地方落脚是其一,季玄的住宿由公司安排,单人空间,住不进家属。

更重要的原因是,荀或打算的事情还没做好。

荀或没有给自己放暑假,他一直留在医院,勤奋努力得连俞斐都不好意思松懈,陪着他朝九晚五提前迈入社畜生活。

荀或是百分之百相信季玄会被录取,以后也将会留在上海工作。所以荀或这大学生活随随便便地过了几年,复又捡拾起十八岁高考时的野心,毕业以后想进上海一间很有名的肺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