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谦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然后站起身,绕过餐桌,坐在了乔漫的身边,“漫漫,这样,你坐在小溪旁边的石头上不要动,我问你几个选择题,你只要选择其中最接近你心底答案的那个选项就可以了,听明白了吗?”
乔漫点点头,“好,你问吧。”
谢之谦先是瞥了一眼自己放在桌面上的纤薄手机,然后才收回视线,缓慢又低淡的说道,“纪云深对纪晗的态度,让你害怕了是吗?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有一点吧。”
“你怕他对你的爱也只是日积月累的习惯,而不是深爱?”
“也有……一点吧。”
谢之谦停顿了一下,将宽大的背脊深陷进餐椅的椅背中,隔了几秒,才继续说道,“你怕你的抑郁症,会伤害到纪云深或者甜甜,所以才会选择离开,甚至没有带走甜甜,是吗?”
乔漫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隔了几秒,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可能会让纪云深误会你,让甜甜怨恨你,还是……你故意让纪云深误会你,故意让甜甜怨恨你?前者还是后者,YesOrNo。”
乔漫抿唇,还是没有说话。
谢之谦很有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就又问了一遍,“漫漫,回答我,前者还是后者,YesOrNo。”
“……后者。”
如果让纪云深误会她,才能够让他放了她,那她实在没有必要再去大费周章,去做一些伤害他,或是伤害自己的事情。
谢之谦的蹙紧的眉头慢慢的舒展,接着就伸手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并抽出一根,放在手里把玩,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后,才缓缓淡淡的说道,“漫漫,能跟我说说你耳后的那个……纹身吗?”
乔漫听到谢之谦的话,抬起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耳后已经被洗掉的纹身位置。
那个大写的“Y”字,已经在洗掉后,变成了一个淡红色的疤痕。
时间久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疤痕的存在,如果不是他提醒的话,她几乎都已经不会再想起她纹身时的疼痛,和那种初恋微涩的感觉。
“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几次了,你忘了。”
谢之谦将手中把玩的香烟凑近了嘴边,没点燃,就只是那么叼着,“有点忘了,你再跟我说一遍,我想听……”
乔漫没有多想,而是把放在溪水上的视线抬起来,看向了视线尽头的远方,“大概在我十六七岁去国外游学的时候,在街头上偶遇了一个东方男人。”
“其实说男人并不准确,因为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穿着白色的外套,黑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休闲运动鞋,那个时候好像刚刚下过雨,他走在雨后的街头,好像从天而降的神邸,那么的高高在上又遥不可及。”
“他兴许大学还没有毕业,或是刚刚毕业,看起来没有那么多的市侩精明和锐利,也没有很多的俗世尘埃的烟火味道,很干净,透彻的干净。”
深陷进回忆中的乔漫,如水的眸光不知不觉变得深远,甚至慢慢的失去了焦距,完全的沉浸在了那段美好的回忆中。
“他就像突然闯进我眼里的一束光,我在他的身后,一路回到他居住的地方,但他始终背对着我,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
“许多人都说蒋英东是我的初恋,但其实不是,那个穿着白色外套的男人,才是我的初恋,当然,也有很多人说我耳后的纹身,是为了蒋英东才纹的,但其实也不是,我耳后的纹身,是因为“那个人”才纹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缓了好几秒,才继续说道,“因为他穿着的白色外套的后面,有着一个用黑色的线刺绣上去的大写的字母“Y”,所以,我就在我的耳后,也纹了一大写的字母“Y”。”
乔漫收回失去焦距的眸光,放落在谢之谦的身上,“关于这个纹身的回忆,大概就只有这么多,如果你想听的就是这些的话。”
谢之谦一直都安静的听着,或者他在用这种安静,让电话那端的纪云深听得更清楚。
隔了一会儿,他才低淡的说道,“那……后来又为什么洗掉?”
谢之谦虽然知道乔漫这个纹身的由来,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忍着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洗掉,而她也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