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欢看见伏心臣,但他不会将所有时间花在暗卧室。
他有时候也要出去工作、或是应酬,但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在紫台。
就算不呆在暗卧室,他也会时常在明卧室里带着,间或站在镜子面前,深深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丑陋不堪的自己。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岳紫狩似乎放弃了掩饰自己的病态了。
他不再避讳地在对方面前脱下衣服,露出满身经文、还有那充满欲望的表情。
他也不再故作从容,他总是很迫切,看着伏心臣的眼神里充满热度。
他又不说什么佛法了,情到浓时,连那串佛珠都能用来做亵玩之事。
岳紫狩有时候像一头凶狠的饿狼,恨不得将伏心臣的皮肉都撕咬下来,疯疯癫癫的。
但有时候,岳紫狩又很安静,神态天真,似个孩子一般。伏心臣随便说点什么,他都认真地听着。
孩子似的岳紫狩甚至会把头靠在伏心臣的膝盖上,用撒娇似的语气说:“你不要离开我。”
听到这示弱似的话语,伏心臣甚至忘记了自己才是“囚犯”,竟然动了恻隐之心,轻柔地抚摸岳紫狩的脸颊。
伏心臣也算是佩服自己了,明明自己是被锁着、被欺负的那一个,却对欺负自己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同情。
明明受够了岳紫狩的欺骗,但当岳紫狩眼神澄澈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相信。
明明骨头都要被折腾得散架了,但伏心臣却更担心岳紫狩的健康。
岳紫狩露出孩子似的懵懂,把头靠在伏心臣肩上。
伏心臣有些担忧地看着岳紫狩:“你还有在看医生么?”
岳紫狩脸上天真的表情瞬间消失了,语气变得冷静:“你说精神方面的医生吗?”
伏心臣没想到岳紫狩变脸那么快,定了定神,才说:“是……你答应过我会配合治疗的。”
“是的,你也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岳紫狩话音冷冷的,但表情还是微笑,看起来十分诡异。
伏心臣的心悬起来,生怕岳紫狩又发狂,便小心翼翼起来:“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听到这句话,岳紫狩眉目顿时柔和下来:“夫人对我真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关心我。”
伏心臣竟不知该说什么。
岳紫狩却又说:“可医生没有用啊。我要医生做什么?”
“夫人就是我的药。”说着,岳紫狩凑近,用舌尖轻轻舔舐伏心臣发红的眼角。
第63章
夫人就是我的药……
这句不着边际的话竟然让伏心臣片刻怔忡。
他真的是岳紫狩的药吗?
如果他真的是岳紫狩的药,岳紫狩和他一起应该会越来越好才对?但现在看着,怎么倒像是越来越执迷了?
伏心臣叹气:“我不是药,我救不了你。你看你现在,越发的……”
“越发的好了。”岳紫狩说,“有了你之后,我每天能睡得着,也能好好纳食了。”
伏心臣怔住了:“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以前……”
“我从前总是噩梦连连,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岳紫狩看着要强,但此刻却毫不介意地袒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伏心臣也不清楚,岳紫狩如此干脆地露短,是因为信任伏心臣呢、还是因为知道这样可以博取伏心臣的同情?
伏心臣不知道该说什么,随手翻起了搁在桌边的一本经书。
岳紫狩的执迷使人害怕,伏心臣却不敢直言,只将一页揭开,指着上面的句子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岳紫狩答:“这句我知道。”
“是吗?”伏心臣小心看着岳紫狩。
“我还知道后面的,”岳紫狩又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伏心臣凝视着岳紫狩。
岳紫狩讲经的时候十分淡然,仿佛一名超脱的高僧,谁曾想,他的执迷妄念却比孽海还深。
“按照这经书的说法,爱不是什么好东西,无常难得久,还使人忧惧。”伏心臣又道,“是吗?”
“事物总有两面。”岳紫狩说,“好比缅栀花,既能入药治病,但也有毒。”
伏心臣听到岳紫狩提起这一句,忽而又恍惚起来,想起那个迷离的梦境。
仿佛有谁告诉过他,缅栀花是有毒的。
伏心臣忽而张嘴说:“我想去看看那一棵缅栀花树。”
岳紫狩顿了顿,才说:“好。”
伏心臣没想到岳紫狩那么快就答应了,禁不住感到意外。
伏心臣下意识地动了动脚上的镣铐,床脚上的铃铛随之发出悦耳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