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这样么?”伏心臣摸了摸鼻子,问道,“按照寺庙的惯例,婚前修行都是由什么人指导的?”
“这要看准夫人选择的是什么法门,通常会选择精于此道的僧人来授课。”空梅回答。
然而,伏心臣选的是欢喜禅,那寺庙里就算有欢喜禅国家一级大师,也不敢来给他授课的。
不然,是想被岳住持亲手超度吗?
伏心臣来到了授课的楼阁,空梅并不跟进去。
伏心臣脱下鞋子后,赤脚进了屋。他身上穿着修行人穿的灰色袍子,进屋子后环视四周,但见厅上摆放着一座金身的欢喜佛像——栩栩如生的对坐缠绵的两座佛身。佛像的姿态实在使人面红。
伏心臣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露骨的佛像,一时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岳紫狩坐在蒲团上,见伏心臣低头,便缓缓开口说:“你看这个。”
伏心臣不得不抬头,再次看向佛像。
岳紫狩指着赤裸的两个佛身,说:“这是‘欲天’、‘爱神’。一个代表法,一个代表智慧,他们交合,表示法与智慧双成,喻示法界智慧无穷。”
“是。”听到岳紫狩一本正经的解释,伏心臣只觉得自己脑子太肮脏了,真是淫者见淫。他应该向岳紫狩学习,用正直的目光去看待欢喜禅。
岳紫狩含笑点头,说:“你打开经书,我来给你说明。”
伏心臣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他还以为学习欢喜禅是要……那个呢……
结果,还是讲经而已嘛。
伏心臣拿起手上的经卷,又暗骂自己真的太肮脏了。看岳紫狩这么光风霁月的,自己那些小心思真上不得台面。
又是如此,岳紫狩开始给伏心臣谈经论道了。
岳紫狩一袭白色僧袍,身姿若雪,姿态卓绝,淡然吟诵着:“菩萨之心犹如太虚、无不包括,欲利益众生,作种种方便,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
声音清朗,如风过松涛,悦耳动听。
伏心臣听得一知半解的,光看着岳紫狩的神态发愣了。
——岳住持真的好好看啊……
伏心臣如是想道。
岳紫狩放下手中的经卷,问:“我刚刚讲到哪儿了?”
“讲到……”伏心臣噎住了。
这简直就像是上课走神被抓包一样……
还是第一次上课。
岳紫狩伸出手,翻了翻伏心臣面前的经卷,手指指了指上面的文字:“这里。”
伏心臣闹了个大红脸:“对不起。”
“念一遍,这一行。”岳紫狩态度如同严师。
伏心臣绷紧皮,举起书本念道:“菩萨之心犹如太虚、无不包括,欲利益众生,作种种方便,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
岳紫狩问:“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伏心臣万万没想到欢喜禅的讲课还真的是讲课,而且还是讲古文课。
还好伏心臣是学中文的,古文功底还是不错的,看一眼就懂了,回答道:“菩萨的心就像是太虚一样,可以包容一切。菩萨为了让众生受益,广开方便之门,先以欲念勾引,然后再让凡人悟入佛智……”
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
这就是欢喜禅的意义么?
伏心臣点头说:“真是玄妙啊。”
岳紫狩笑道:“你认为这个是可行的么?”
“什么?”伏心臣问。
岳紫狩道:“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这是可行的吗?被欲念勾引的凡夫俗子,真的可以领悟佛的智慧吗?”
伏心臣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是来上生理课的,没想到居然来上了古文课。
上了半天古文课,结果发现画风突然转变弄成了哲学课。
“我……我不知道……”伏心臣虚心地说,“真不懂。还请住持告诉我答案。”
“佛法是没有正确答案的。一切都是要靠自己去悟的。”岳紫狩说。
伏心臣皱起眉:“那可太难了,我没什么智慧……”
岳紫狩似乎觉得好笑,微微弯了弯嘴唇:“你这也太妄自菲薄了。”
伏心臣摸了摸后脑勺:“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岳紫狩搁下这话,转而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走神?”
“诶?”伏心臣没想到岳紫狩还提这一茬,相当羞愧,“是我错了。”
“不,我不是指责你。”岳紫狩温和地说,“我是和你一起思考,为什么走神?是我讲得太无聊吗?”
伏心臣赶紧摇头:“不是不是……”
岳紫狩问:“我感觉,你刚刚是盯着我的脸发呆?”
伏心臣颇不好意思地点头:“是的……我……我觉得住持太好看了,不自觉就看呆了。”
岳紫狩听了这话,轻轻一笑:“看来,是我的色相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