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看了看舍友,一个个睡得死沉死沉的,甚至还有人在打鼾。他小声对薛柏说:“在门口等我一下。”
而后他蹑手蹑脚换好校服下了床,到阳台上,关了门悄咪咪地洗漱,往脸盆里放水的时候甚至都只敢把水龙头拧开一点点,怕水声太大吵到还在美梦中的舍友。
没多久,凌星就从宿舍里溜出来了,他想揽着薛柏的肩说一句“走吧”,不过似乎够不着,最后他只碰了碰薛柏的手臂。
两个人在塑胶跑道上跑起了圈。
金澜高中规定的学生早操时间是七点,学生们一般做完早操后再去吃饭,然后回教室上课。此刻距七点还早,两人大概慢跑了半个小时,薛柏就提议道:“我们这圈跑完先去食堂吧,现在应该没人,整个食堂都是我们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嗯、好。”
凌星跑得有点喘,他平时死宅一个,不怎么运动。虽说开学加社团时给一堆运动社团投了入社申请,但那也只是出于一个男(zhi)生(nan)的迷之尊严——男生嘛,不去运动社去哪里?此刻他脸是红扑扑的,偶尔还有从额上滚落的汗划过脸颊,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有点像沾了晨露的水蜜桃。
跑完步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奔向食堂,六点多钟的食堂果然空无一人,薛柏站在一个汤粉面窗口前,很是豪气地向凌星挥手:“看!我为你承包了整个食堂!”
凌星:“……”
食堂阿姨:“……”
薛柏和凌星都点了手工面,上面的浇头有猪肉有鱼蛋,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两个人找了一处位置面对面头碰头开始吃,薛柏一边吃还一边观察着凌星。
“怪不得你长不高,这么挑食。”
原来凌星把肉都拨到一边去了,只把鱼蛋和鱼片之类的东西吃了。
凌星顿了顿,解释道:“猪肉吃到一点点肥的都会生理性呕吐,就干脆不吃了。”
薛柏伸了筷子把他碗里的肉夹到自己这边,又把他一直没动过的那些鱼蛋夹到凌星碗里——这也多亏他吃饭有个陋习,像吃肠仔包吧,他要先把面包吃完再单独吃中间的烤肠,吃面亦然,要先把面都吃光,再慢慢吃其它的东西。
一边夹,薛柏还一边说:“这样就不浪费了,还能吃得饱。”
其实饱不饱的关键根本就不在那几块肉身上啦……然而凌星心底里有块地方还是被击中了,像被猫咪软绵绵的拳头击中了。
平时在家凌星就不怎么爱吃猪肉,父母知道他不喜欢,也不强迫他吃,但总还是会说几句“怎么这么挑食”之类的话。去到亲戚家里作客留下吃饭,有的亲戚为了表示亲热,经常会不顾他意愿往他碗里夹一大堆菜。有次有个阿姨煮了红烧肉,肥瘦相间那种,热情招呼他吃,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试着吃了,结果一口咬下去,吃到肥肉时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又出现了,在别人家的饭桌上做出想吐的举动未免太过失礼,他硬憋着把整块肉吞下去,吞完之后双眼溢满了生理性泪水。饶是这样,他还被大人取笑说“太娇气了”。
——可是薛柏他捡走了自己不吃的东西,又把自己喜欢的分给了自己。
凌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他低下头,含糊地道了声谢,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吃快点,待会还要去做早操……做完□□要回宿舍冲个澡,刚刚跑步出了一身汗,热死了。”
吃完早餐往平时集合的地方走,这次他们没能挨在一起了,毕竟身高差得大,一个在队伍头,一个在队伍尾。排队集合之前,薛柏拉住了凌星:“中午还一起吃吧?”
凌星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过我中午十二点半要去话剧社开会,可能要吃快点。”
“没事……”薛柏顿了顿,“你加了话剧社?”
广播里的运动员进行曲已经播到了尾声,马上就要换成第X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的音乐,班主任们和教导主任也在操场上把那些匆匆从宿舍楼跑过来的学生赶到所属班级的队伍里。薛柏也被老师催着回去他该站的位置上去,刚才那句话问完,他也没能听到答案。
不过被薛柏这么一问,凌星倒是想起来之前林霖铃和他说的,要是他不想演这个女装大佬,除非找到个更高更帅的来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