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以前是话剧社专属的,那时候话剧社不仅要在校内出节目,还经常在校外参加比赛,学校便分了一间形体室让他们排练。但随着以前的台柱子社员们纷纷毕业,话剧社又招不到优质的新鲜血液,近两年话剧社就陷入一种青黄不接的境地,需要用到排练室的时候越来越少,甚至舞蹈队还经常过来占用,学校也有意把这间形体室改分给舞蹈队。
明明是自己社团的排练室,许晗却也只能看着别人鸠占鹊巢,带着人去找空教室开会。
这些人都是许晗用免面试这个诱饵勾过来的,本来也没多少人,听完许晗的介绍后,还有不少人最终决定还是不待在这个没前途的社团里。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三个人,一是凌星,凌星本身对话剧没什么了解,更谈不上有兴趣,只是觉得别的社团应该也不要他,又感觉这位许晗学姐实在可怜,想了想就留下来了。二是刚才那个和凌星搭话的短发女生,凌星问了她的名字,叫林霖铃。他们平日里不能带手机上学,两个人便在笔记本上互换了联系方式,等着周末回去加好友。
还有一个一直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周身环绕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凌星本来想上去搭话的,被那人冷冰冰的眼神吓退了回去。
社团招新日这天白天不用上课,但晚上还是要回教室晚自习。凌星回到高一(2)班的教室时,离打铃还有一段时间。
才开学不到一周,除了同宿舍和坐在自己附近的同学,其他人互相都不太熟,教室里挺安静。凌星从抽屉里翻出新发的语文课本,打算把里面的文章当故事看,打发这个漫长的自习之夜,刚拿出来,穿着POLO衫还竖着领子的数学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进了教室。
“同学们,我出了一套卷子,内容不难,大多数是你们初中学过的知识和我前两天讲过的交并集,你们现在做一下,做到打铃小组长就收上来,我摸一下大家的情况。”
教室里哀鸿遍野。
离打铃也就20分钟,不过题确实如数学老师所说,并不很难,题量也不大,所以凌星做得还挺顺手。
老师让小组长收上来,凌星刚好就是第四组的小组长。这个选拔标准很简单,坐在第一排的同学自动成为组长,凌星个子矮,座位就被排到第一排,并且从此肩负起收发作业的重任。
一路收到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时,凌星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猫着腰趴在桌上,头低着,一手伸到抽屉里,手指摁来摁去。凌星歪头凑过去一看,这人在抽屉里藏了个手机,此刻正在单手玩游戏,什么游戏凌星看不清楚,只看到屏幕上有好多猪,还有什么给猪喂食之类的选项。
凌星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同学,交试卷了。”
那男生把手机往抽屉深处一塞,抬起头来,笑得两眼弯弯:“没写。”这语气十分理所应当,仿佛没写卷子是什么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看他在小测期间光明正大不写卷子,甚至偷偷玩手机的样子,又看他坐在最后一排,看上去人高马大,凌星在心里给他贴了个不良少年的标签。
凌星觉得挺难办,作为小组长,应该把欠交试卷的人登记下来,可是才刚开学,他也不想得罪眼前这个被他认定是不良少年的同学,免得被人打击报复。
正迟疑着,那男生倒是主动坐端正了身子,伸出一只手来,目标是凌星手上那叠刚刚收上来的试卷:“小同学,不如你拿一份借我抄抄?”
其他组的试卷早就收上去交到老师手里了,老师看见第四组还磨磨蹭蹭的,出声催了催。
凌星紧张地转过去瞥了一眼数学老师,又赶紧从那叠试卷里抽出自己的那张:“你快点啊。”
那男生仰头看了看紧张得抿起嘴的凌星,轻笑出声:“谢啦。”
凌星看他在试卷上方空白处写了名字:薛柏。他的字像练过的,是漂亮的楷体,一笔一划横平竖直的,还很有力道。
字这么好看,却是个不良少年。凌星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句。
这张卷子基本都是选择题和填空题,薛柏抄得飞快,边抄嘴还边停不下来:“小同学你叫凌星啊,名字挺好听的,不过你做这题错得有点多啊,要不要我有空帮你补习一下?”
凌星:“……”
见凌星一脸复杂,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傻逼,薛柏又道:“我是说真的,我刚不做题是因为还没到上课时间,老师这种占用学生下课时间让学生做题的行为是不对的呀,我只好拒绝做这张卷子,对他的行为进行无声的抵抗。你知道吗,我的沉默就是我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