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承诺在脑海回响着,提醒着他曾经的笃定,也暗示着他如今咎由自取的万劫不复。
弓着背坐着,涣散的眼神突然聚焦到桌上的药瓶。他想起了那个用它离开的人。
当时的叶黎有多痛苦?像现在的他一样吗?
时至今日,他还不知道沈煜升有多恨他。面对现在的这个他,他会满意吗?
鬼使神差般,他将那个小瓶子拿起,握紧。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他吓得手抖了抖。
“先生您的快递,请签个字。”门外站着一个快递员,对他微笑着。
那是一个很小的包裹,发件地是一个珠宝商的地址,他很快把它拆了开来。
细致的包装层层褪去,盒子里是一条项链,模样他很熟悉。项链底下压着一张纸片,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几行字。
“弟:姐很抱歉,在以前的日子里只顾着自己,没有陪着你一步步成长。姐希望不管如何,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彼此能依靠的人。勇敢去爱,勇敢地生活,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
时间似乎不忍再游走,戛然定格。
许久后,他将纸片放下,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有点发旧的透明袋。
两串项链很相像,只是上面的生肖吊坠不同。他将它们重叠在一起,似乎还能感觉到血缘的温度,两个人的脉搏。
在一阵阵战栗下,他抬头环视四周。这每一处,每一个角落,都是他曾经疯狂过的见证。
他抹干脸上的泪笑了,像一个终于摆脱束缚,但再无所适从的疯子。
如果彻悟的代价是如此撕心裂肺,他宁愿他从未幸福过。 早晨,清脆的皮鞋声打破了大楼高层走廊的寂静。
前台的接待者向进来的人点头致意,男人没有理会,径自缓步走到坚硬厚重的木门前,笔挺地站着。欲敲门的手在半空停了下来,原本冷硬的脸泄露了一丝情绪。
这时门开了,里面的人看见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你站这做什么?刚还跟盛总说你怎么还没来。”
他没有说话,跟着走了进来。落地窗边放着一张轮椅,坐在上面的人微微偏头,对他道:“坐吧。”
室内的光线并不强烈,但谁都能看得出,这位曾叱咤商界的大人物的年岁已几近尾声。
因为接受治疗产生的副作用,盛广元的头发已经全部剃光。他的脸色不佳,说话时的气息已毫无先前的气势,而距离他们上次见面仅过了一个月而已。这样的画面给沈煜升造成了一定冲击,他不知一向执着于体面的盛广元内心是否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现状。
沈煜成提过,因为心脏问题和各种并发症的作用,盛广元现在只能勉强维持一些日常行为和思考。至于为什么仍要强撑着来公司,只能说对他拼了近半生的事业还是放不下。
“决定好了吗?”盛广元咳了两声,抬头问道。
沈煜升点头,道:“是,明天就可以入职。”
“太好了,”沈煜成舒了口气,语气轻松,“之前叫了你多少次都不肯来,这次怎么开窍了?”
看他弟没有说话,他继续道:“法务部刚重组,一堆事情快忙不过来了。你来了一开始会比较累,不过对接下来适应工作节奏和方式还是很有好处。”
接近年关,公司不管哪个部门都忙得不可开交,不出意外的话,他弟加入之后也许可以减轻一些工作压力。对于沈煜升的工作能力,不管是锦发的同事还是盛业里与沈煜升来往过的人评价都是一致的肯定。有时候他这个当哥的甚至会忍不住怀疑,是否对于他弟而言,工作才是人生的第一要义。
因为盛广元不能多开口,主要还是沈煜成来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而后便带他去法务部看看。
盛业法务部的建立已经有一段历史,其中有些老成员处事相当成熟老练,这点沈煜升在之前的来往中已经感受深刻。此时已经接近午餐时间,一些员工聚集在食堂,正在打饭的严延瞧见他便喊:“老大一起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