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升审视着面前的人。
还是熟悉的面容,曾经稚嫩的少年面庞已落了些岁月的痕迹。那双明亮的眼睛即使带着浓烈的怒意,但还是有着能撼动他的力量。
是他发现得太晚,觉悟得太迟,以至于一切都在向诡异的方向失控而去。
以至于他也开始没有把握,面前的这个一身冰冷充满着距离感的青年,是否就是曾经深爱着他的那个人。
易畅见他不言语,便扭过头问站得有些僵直的严延:“你可以帮他回答吗?”
这时,沈煜升终于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他身边,道:“这件事比较复杂。简单来说,是我们需要越女士的帮助,等我们跟她了解清楚之后自然会放她走,你不用担心。”
“东西你们都已经拿走了,还要了解什么?”他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语气森冷:“说,你们把她怎么了?”
他不懂,快两天过去了,怎样的威胁恐吓能持续那么久?他们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知道带走他妈的人是沈煜升的时候,在快要让他窒息的痛楚之外,他也试图说服自己,他不会把她怎么样。
虽然他也会忍不住怀疑,面前的人是否还是当初的那个沈煜升?
他可以信任他吗?
他一想到拿刀切水果都要小心翼翼,极易受到惊吓的母亲,就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旁观着两人之间降到冰点的气温,严延忍不住开口道:“易畅你放心,伯母现在没事,就是可能有些被吓着了,需要一点时间休养。我们上司就想找她谈一谈,我们也是按上面的意思办事,有什么对不住的也请你谅解,但是我们绝对一定向你保证她的安全。”
说完他便向沈煜升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就按这个逻辑来。
易畅看向严延,渐渐地冷静下来,回过头松了手。
看着面前脸上依旧毫无波澜的人,他心里一凛,捏紧了拳道:“沈煜升,如果我妈出了什么事,我就算把自己毁了,也会拉你一起陪葬。”
他不想再久留,转身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准备开门时又听见身后的人道:“你还和盛越泽在一起吗?”
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靠近,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他:“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关吗?”
“有关。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唯独不能和他,”对方看着他,目光深沉,“你们不合适。”
易畅盯着他看了两秒,不禁笑了出来,道:“不可理喻。”
随后他记起了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丢了过去。
“差点忘了,你的东西。”
冰冷坚硬的触感停留在手中,沈煜升低下头,是他那串失踪已久的钥匙。
再次抬头时,那道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边。 狭窄的房间内充满潮湿的空气,在昏黄的灯泡照耀下,比平时似乎又逼仄了几分。
床上的人折着腿靠着墙,盯着桌上那座擦得清晰明亮的化妆镜,僵直地坐了很久。
头开始沉沉地发痛,后来他终于开始有些撑不住,吞了几片药昏昏沉沉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打了个电话给盛越泽。
自从将人送回盛家,他们就没有再联系过彼此,像是有一层隔膜立在了二人之间,没人愿意去冲破。
那边像是还在睡,语气有些不耐:“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我想找你帮个忙。”他道。
那边沉默了两秒,说:“我最近很忙……再说吧。”
电话随即被挂了,他发着愣看了一眼手机,心直直下沉。
他姐的遗物对方还明目张胆地拖欠着,看样子若是他继续放松下去,拿到已经是遥遥无期,当初做决定时的初衷也就不复存在了。
既然已经决定将来退出圈子,他也就不再需要如履薄冰,生怕得罪盛越泽。就算对方不能帮他解决母亲的事,至少他要尽快将遗物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