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摇头,“严延,我想问你。”
“你说。”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严延没听懂,问:“你指易畅?”
“你觉得……”他睁眼看向他,眼里都是血丝,“我怎么做,才能保护他?才能……让他相信我?”
“这……”
作为这场感情困局的旁观者,严延自认还算看得清二人之间的一些错综复杂,但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是易畅第三次因为精神问题住院。
他亲眼看他老板当初如何找人找到癫狂,找到人后又是如何战战兢兢地克制,而后决定投资那部电影时的坚决,和在今日去探望路上的万般忐忑。
这个被律商界誉为天之骄子,众人眼中干净利落从来果决的男人,即使在失控时都能维持着习惯性的体面,但极少人能察觉得出,他那根不堪一击的软肋。
如今这个局面,他知道他有多难过。
要说谁错了,只能说二人间命运的齿轮,从没有完美地契合过。只能一次次地错过,一次次地磕碰,直到双方都伤痕累累。
严延想了想,道:“现在先治好病最重要,至于以后,你可以跟他明确你的想法。”
“明确……”
沈煜升走到大开的窗前,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点燃,道:“你和你爱人,家人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啊,”严延恍然,“我和我爸妈早闹翻了,他们拿我没办法,他家里人是根本不管他。现在都独立生活了,该怎么样怎么样,他们如果一直不能接受,就随他们便了。怎么了,你担心伯母那边吗?”
他看着窗外点了点头,过了会道:“当初我和老师的事,你还记得吧。我妈康复后,却从没跟我再提起过。我觉得,她也许在尽力逃避这个问题。”
“我和易畅……”他突然笑了,抽了一口烟,“她绝不可能想到。”
现在母亲已经基本痊愈,但病根还是存在着。医生说她要尽量避免刺激,否则极容易神经衰弱,从而引起其他并发症。
他不确定他要不要冒险。
但若是决定和易畅在一起,他知道这是摆在他面前逃不开的坎。
严延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是可以克服的。伯母现在的想法或许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你找对了方式就行。”
他看了看他,最后抽了一口烟,转身走到桌边将它摁灭在了烟灰缸中。
“但愿。” 结束会议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他整理完文件就驱车去了医院。
深夜的高速路上车很少。
时间像被无限地延展扩充,焦躁的情绪不断地注入周遭的寂静里。
漫长的两个多小时后,他来到病房门前,却看见几个护士在外面说着话,神情有些忧虑。
“怎么了?”他走上前问。
“您是病人家属吗?”
她们见他点了头便道:“刚有人来探望,易先生情绪有些激动……”
“探望?是谁?”
他认为这么晚来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而且既然在人刚住院就闻讯过来,必定不会是普通人。
他明明跟荣寅明确过要做好监护,实在不该发生这样的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地道:“是一位姓盛的先生。”
他心里一沉,刚想开口却听见身后有个声音:“是我。”
转过身后,只见男人双手插着牛仔裤的口袋,还是那样不羁地站在不远处,但脸上已经没了当初轻浮的神色。
他的身边便是荣寅,疲惫的脸上有些愧色,对沈煜升道:“我没拦住,抱歉。”
沈煜升看了一眼荣寅,走到盛越泽面前,道:“你过来做什么?”
对方看了一眼病房的门,说:“躺在里面的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