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叔婶,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听厉总的助理说过了,是我妈给村里还有节目组添麻烦了!”王海的态度还算端正,一直在鞠躬道歉,“请你们卖我一个薄面,让我和她好好说说。”
“我保证,她不会再打扰村子里的学校建设了。”
王婶终于在吃痛中回过神,她看见许久未见、一表人才的儿子,眼中爆发出狂喜。她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阿海!是你呀!你终于肯回来了!”
掌心的淤泥渍蹭在了西装上,惹得王海蹙了蹙眉梢。
可王婶没察觉到这点,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挺起腰板来,“你们看见了没有,我儿子回来了!你们谁要敢在欺负我,我们家阿海和你没完!”
她将目光落在节目组,指着手指头叫骂,“儿啊,就是他们!强/占我们家的地皮!”
王海对上厉淮深的冷眼,喉咙紧张地滚动了一瞬。
“阿海啊,妈和你说,你跟着我强硬点,这块地皮说不定能值一百万呢!到时候,妈就把这些钱都……”
“够了!”王海一把甩开母亲的手,怒不可遏,“妈,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你还觉得你自己不讨人嫌吗?”
王婶看见面红耳赤的儿子,霎时愣在原地。
王海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指着那处破败的屋子,“你看看,那是我们家的地吗?那是我爸死后,村里人施舍给我们母子两人住的!”
“阿海,你这是怎么了……”
“村里人供我上大学,你却在这儿耍无赖、不让他们建学校!你这是忘恩负义,你知道吗?”王海哽着一股怒气,往自己的脸上狠狠扇了两个巴掌,“你不要脸,我要脸!”
“这些年我努力赚钱,好不容易才还了当年读大学的恩情,给咱们家建了一层平屋,叔婶们能看得起我了!”王海高声质问道,“你现在狮子大开口的要一百万?让我的脸往哪里搁啊?!”
“我平常寄回来的钱和东西,不够你花吗?”
“你非得闹那么一出,让大家伙儿看笑话,是吗!”
众人听见王海发泄般的质问,全部噤了声音。
“……”就连王婶也吓愣在原地,她脸色惨白地动了动嘴皮子,“阿海呀,不是的,妈、妈这笔钱是想给你啊。”
“我能靠自己的双手去赚!用不着这昧良心的钱!”王海直接拒绝,语气失望又痛恨透顶,“你每次喊着我爸的名字寻死觅活,把他生前的面子往地上踩!”
“妈,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死后敢见我爸吗?”
王婶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阿海啊,你别说了。”
“别说了?大家忍你多少年了?”王海狼狈地抹了一把辛酸泪,自嘲道,“我忍你多少年了?你还不清楚吗!我就是没投好胎,才碰上你这么一个妈!”
王婶愣神,眼泪啪嗒一掉哭出声,辩解道,“你以为我想要这一百万吗?还不是因为你、你一直都不回来!妈想见你呀,可这手头又没点东西,只能、只能想办法弄点钱呀。”
哭诉间,又是拉住王海的手,“妈就是想见你啊,阿海!”
“别给自己找理由了。”王海甩开她的牵扯,摇了摇头,“我为什么不回来?是你,铁了心要把我们往外赶!”
“当年,我带你的儿媳妇回来,你想想你做了什么?一大早拉着她去讨邻居家的剩饭剩菜!在村里惹了好大笑话!”王海想起这事,脸色十分难堪。
“妈,我今天就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把话和你说明白!往后的日子没人管你!这是最后一次,我也不会管你!”
王婶看见儿子决绝的神色,双腿一软,彻底瘫在原地。这一次,她是真的知道害怕了,“阿海,妈错了!你别说这样的话,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我只是被猪油蒙了心啊,糊涂了啊!”王婶哭得肝肠寸断,心里仿佛捅了蚂蚁窝一般煎熬。
人最怕什么?老后孤苦伶仃!
往后没有乡亲们的照拂,就连唯一的儿子也忍受不了她的贪得无厌,弃之不顾。这往后的日子,她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