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佬叹了口气,突然忍不住想抽一口烟。
季暑这场抢救,足足用了十多个小时。等情况彻底稳定下来送进icu的时候,参与急救的大夫都几乎因为疲惫过度而晕倒了。
而此时,一直负责季暑安全的那位也终于出现在了医院。
“周家到底是怎么和季家结仇的?”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他把一切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可他唯一不懂的是,周家除了周老爷子以外一家子蠢货,到底是怎么把投毒这种事儿做的天衣无缝的?
胖大佬低着头没说话。
季暑自己把自己往套里送,他当然想不到。可这话胖大佬却没有办法说。毕竟季暑的出发点,匪夷所思到了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他是为了容子隐这个之前一共也就见过两面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并非同道中人,很有可能一直都无法给季暑回复的这么个直男,这种话,他敢说,别人都不敢信。
可也正是因此,季暑反而可以放开手去设计,顺理成章的让周家落入必死的圈套。
用医生的话说,想等季暑恢复意识,至少要一周以后了。于是,那位在确定了季暑暂且安全之后,就带人去查周家。
殊不知,眼下想送周家下地狱的,远远不止他一个。
班长家里,班长和父母坐在客厅里,脸色都十分难看。
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容子隐出事儿,也正是因此,他们原本想要替亲人讨回公道的心思也变得迟疑起来。
“爸,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周家现在出事儿,据说上面也有人下水了。这次不管如何,周老三肯定是捞不出来了。”
“周老头现在肯定忙着疏通关系把自己和其他两个儿子摘出来,弃车保帅。如果咱们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一起拉下水,等周老头缓过来,你觉得咱们还能有活路吗?”
“可你别忘了,你那个同学,被保护的这么好,这次也差点出事儿。”
“还有季家大少爷。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你叔叔现在这状况,说也说不出什么了,我是不怕,可万一咱们有个好歹,他后半辈子怎么办?”
班长强压的一腔怒火瞬间被浇熄了一半,可沉默了半晌,他终究还是红着眼问了自己父亲一句话,“可是爸,你说我小叔要是清醒的话,他是希望自己浑浑噩噩的活,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真相大白的死?” “慎言!”
“砰”的一声, 是一直没有说话的班长母亲陡然发难。
掌心拍在单薄的复合桌板,发出巨大的声响,也让父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重新归于冷静。
班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崩的死紧。而对面他的父亲, 却也难以自控的红了眼眶。
儿子的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但凡这能毫无牵挂的去死,那当初何必忍辱负重糊里糊涂的苟且偷生?
都是追求过公理道义的人, 如果不是真到了穷途末路那天, 谁会愿意屈膝跪下来亲手将真相隐藏?
要知道,那些真相里,每一个细枝末节, 都掺杂着血淋淋的人命。
就好比死无全尸的容子隐父母。最后送回老家的骨灰是不是全须全尾, 恐怕连容子隐这个亲儿子都分辨不清。
他不怕死, 他弟弟不怕死,他妻子不怕死, 现在他的儿子也愿意付出一切, 可他妻子的娘家呢?
妻子的父母已经年迈, 小舅子的事业刚刚开始,这一大家子, 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埋葬吗?
如果赢了, 自然皆大欢喜,可输了呢?
这是一个无法平衡的天平。两边的砝码,都是人命,不论生死。
班长的父亲闭上眼,直到过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你叫你那个同学也别着急,容我再想想……”
班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在说话,只是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班长很快把自己的情况和容子隐说了一遍。
容子隐听完,也没有催促。
“对不起,我会试着说服我父亲。我知道他的顾虑,毕竟这件事儿,和我小舅舅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