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蛟连勺子也来不及放下就说，“你不用有任何负罪感，就算要有也不是你，而是那个人贩子！罪魁祸首是他，如果不是他们贩卖人口，我们就不会路见不平。”
明连面无表情，灯光落在他精致冷艳的脸上，很有距离感，像是高台之上被供奉的宝石雕像，只可远观。
“有没有负罪感不是你说了算，我会不会感觉难受，同样也不是你说了算。”明连双手抱臂。
如果研究过人的肢体动作，其实能知道如果谈话时，对方上身微微往前倾，是在表现认可、同意、接受这些情绪。
而与之相反的，如果一个人双手抱臂、靠在背后的软椅上，是处于一种防备抗拒的状态。
蒋蛟没研究过什么肢体语言，却敏锐地从明连的语气里察觉到他的不耐。
“如果硬要说有负罪感，有负罪感的人应该是我才对。这些年我对你很不好，是我辜负了你一片心意，该有负罪感的那个人明明是我。”蒋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上的勺子。
明连皱起眉头，“可是你有，那是你的事。”
单是这一句，两人之间再次画出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相隔千里。
蒋蛟哽住，突然发现找不到一句辩解的话。
“我现在不想跟你产生任何的情感牵扯。但你今天这样的做法，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违背了我的初衷。所以蒋蛟，不要再跟着我了，可以吗？”明连低眸。
蒋蛟一瞬不瞬地看着明连，他眼底泛红，仿佛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
即便在晚上十点，饭店里依旧有不少客人，客人来来去去，有些大概是亲人痊愈可以出院的，终于有心情谈笑。
不过欢声笑语到底是少数，多数的客人周围笼罩着一层阴云。
如蒋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心里凄凉一片，脸上并不见多少血色。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好像每个从他嘴里吐出的字，都带了一身的刺，经过了在喉间的一番皮开肉裂的滚动，最后才被说出。
“打扰到你我很抱歉，以后、以后不会了。” 蒋蛟离开了《皇陵秘密》的剧组，离开的原因是——
负伤。
回去养伤去了。
对于有人追问，明连没有保留地告之，众人感叹一番后，纷纷表示理解。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过。
两个月后，《皇陵秘密》杀青了，在杀青的那天晚上，常阎请剧组所有人去吃了一顿顶好的。
每个人都吃得肚子滚圆，喝得脸颊飘红，直直走进来，得扶着墙走出去。
明连不例外也喝高了，瓷白的脸颊上红彤彤的，仿佛是画家纸张上浓墨重彩的水彩。
街头灯光熠熠，商铺琳琅，霓虹灯装点着城市，纸醉金迷在这里飘散，但同时，梦想也在这里起航。
“明老师再见，期待下次还一起合作。”
“太遗憾了，以后再也不能蹭明老师的豪华大便当。”
“哈哈哈，你这人就惦记着明老师的便当而已，对明老师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不是，别胡说！”
明连笑着对那些醉得几乎要七倒八歪的人摆手，“再见。”
忽然他手机震了震，有信息来。
明连很自然拿出手机，在看到某一个熟悉的名称时，眸光微顿。
点开。
【蒋蛟：恭喜杀青，虽然电视剧还没开播，但在这里我先祝这部剧大火。对了，奶奶养的那只鹦鹉又学会了两个词，被夸了两句之后显摆的到处飞，最后被我小侄子拔了毛......】
后面还跟了一大段，全都是日常生活。
蒋蛟说着周边发生的事，也偶尔说工作上的事。
在蒋蛟退出剧组后，他们没再见面了，却因为对方隔三差五发来的这些日常信息，让明连有种对方依旧在身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