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说:“不挤在一堆冷啊!”
洛布顿珠把白酒瓶递给洛桑,拿起一块饼,想把责任推给他,说:“都是你那一脚,把冰踩塌了!”
洛桑喝了一口酒觉得暖和多了,也来了劲,说:“老师傅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好意思说我!”
洛布顿珠意识到自己今天孤立无援,嘿嘿笑再不争辩,低头啃饼子。
张浩天说:“小虎,你就不该指月亮。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指月亮会招来灾难。我就偷偷指过,结果耳朵烂了一条口子!”
李小虎气得嘴里的饼渣乱飞,说:“你耳朵烂了,是你家耗子咬的,和月亮有啥关系?”
洛布顿珠终于找到了替罪羊,突然高兴起来,指责李小虎说:“浩天说的对,月亮也是神,你用手胡乱指就是对它不恭敬,一定是你惹怒了月亮神,冰面才裂开的!”
李小虎气得无言以对。
洛桑笑笑说:“多亏月亮出来我们才找到了路!”
洛布顿珠笑起来,说:“还是洛桑聪明!”说完伸手要饼子。
洛桑说:“这是最后一个了!”
洛布顿珠立刻把手缩回去:“那就不吃了!饼子没有是小事,没油了可就要走路去阿里了!”
大家立刻紧张起来,问:“油够不够?”
洛布顿珠站起来,用细管把最后半桶油吸了出来,吐出嘴里的残油,说:“够,但是再也不能走错了!”
第二天,洛布顿珠饿得头晕眼花,不停靠酒充饥,但是喝完一口酒总要捂住疼痛的胃。车不知是没吃饭还是喝醉了,有气无力的、摇摇晃晃的。
洛桑把最后一个饼子掏出来给他:“吃了吧,你最胖!”
洛布顿珠不要,说:“我屁股上两坨肉就够我撑半个月的。”
张浩天劝他:“你倒下了,我们真的只有走路去阿里了。”
洛布顿珠还是不肯吃,又去抓酒壶。洛桑握住酒壶说:“喝醉了就真把车开到新德里去了!”说完把饼子塞给他。洛布顿珠这才接过饼子分成四份,自己取了最小的一块说:“吃完这块,保证安全到阿里。”
一小块饼支撑不了多久,洛桑又开始讲神山神湖的传说。
张浩天说:“别讲了,肚子饿讲什么也不管用!”
汽车在荒凉的峡谷中绕来绕去,本来直线距离不足两百米的路,因为受地形的限制却要多绕好几个来回。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远离峡谷,冲进戈壁荒滩。视野是开阔了,道路也平坦了许多,但是□□的大地更加蛮荒、骨干、原始。一阵乌云压过来,下起了豌豆大的冰雹,砸在地上又很快弹起来,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跳舞。冰雹刚退,一阵瓢泼大雨又紧随其后。好不容易才辨别出哪是路基、哪是路面的搓板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坑,灌满了黄橙橙的泥浆水,像一面面铜镜在太阳的余晖中闪闪发亮。路旁的枯草在风中歪歪斜斜,细如丝带的小溪分分合合。
茫茫大漠,荒凉广袤,土地贫瘠,景致单调。环境的改变也使人的物质的欲望降了了最低。海拔在不断上升,张浩天的高原反应越来越重。虽然在一步步接近阿里,但是,张浩天仍然想不出阿里会是什么样子。他试图挣脱道听途说和照片上见过的图像对自己的干扰,还是难对阿里下一个确切的定义,感觉阿里始终在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凝视自己,唯有通过自己一路所见,想起遥远、蛮荒、神秘几个词。
张浩天突然想起了何帅,想起了他离开拉萨时不屑而轻狂的笑声,他说男人就要去要命的地方,可他知道阿里有这么荒凉、这么贫瘠、这么要命吗?张浩天忍不住问李小虎:“你说何帅一个人是怎么来的阿里,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李小虎说:“这么远的路,想不出他遇到了多少困难。”
“看这一路的荒滩戈壁,阿里也好不到哪去。”张浩天把腿上的被子拉了拉。
“是啊,千里无人烟,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根本看不到人类生存的痕迹。”李小虎又把被子拉回来。
“不知道他在阿里生活得怎么样了?”
李小虎说:“说不定他早跑了!”
洛桑听他们一直在说同学何帅,忍不住说:“每年分到阿里去的人都比逃跑的人多。哪里的确太艰苦了,就像人们说的,阿里就是沙漠,有多少热情都要被它吸干,如果你们同学还在阿里,他就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