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飞从丁处长办公室出来就碰到梁主任。周逸飞想绕过去,但是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问候:“梁主任好!”
梁主任说:“又去看丁处长了?”
周逸飞笑笑:“这回我可是先去看你的,你不在,我才……”
梁主任哈哈大笑起来:“看谁不重要,重要的要坦坦荡荡,不要想法过多,总想靠着谁,总想走捷径……”梁主任的话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但是周逸飞听起来并不顺耳,在心里重复经常骂他的那句话:“小肚鸡肠、小心眼、小人!”骂完又否定:不是小人,是个好人,可好人又有什么用?说不定你梁主任原地踏步走到退休也就是这个官职了,最多……
周逸飞还没把梁主任的未来规划清楚,梁主任就重重拍了他一下,说:“我是你的入党介绍人,所以,多说了你几句,不要嫌话不好听啊!”说完走了。
“哼”,周逸飞哼了一声回到办公室,又想起了刚才和丁处长的话。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一直想送而没有送给黄菲菲的缅甸手镯,仔细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小心放进包装盒里,回到家就递到黄菲菲手上。
黄菲菲把碧绿透亮的手镯戴在手腕上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像中了圈套似的跳起来,问:“是不是又有事儿求我?”
周逸飞本来想在她喜上眉梢的时候再奉上一个香吻,见她这么快就捅破了底,就毫不遮掩,直奔主题,说:“你能帮我什么忙,只有你老爸能帮我!马上要成立发改委了,你一定要提前给你老爸打个预防针!”
黄菲菲把手镯扔在床上:“凭什么总是让老爸帮你?有本事你自己去争取嘛!”
周逸飞笑笑说:“你说说,你定的约法三章我做得怎么样,工资全交,家务活全包,剩饭全吃,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不光伺候你还伺候你全家,啥脏活累活不都是我一个人干?”
黄菲菲依然不为所动:“就凭这?”
周逸飞赶紧补充说:“不过,田笑雨我还是想过的,可是你不也有短板嘛,说不打麻将、不再要衣服,也没做到嘛!”周逸飞了解黄菲菲就像了解自己一样,知道她和自己都有致命的缺陷,彼此都必须从对方各取所需才活得下去。见黄菲菲还不答应,便搂着她的腰说:“我要是去了发改委,当了处长,工资涨了,来钱的渠道也多了。你不是要啥有啥?到时候你打个麻将、换个首饰,还不是小菜一碟,还用得着你倒卖文物?”说完这话,周逸飞马上意识到最后一句是在自毁前程,注定要前功尽弃,立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该死!”
黄菲菲本来听得有些心动,一听他揭自己老底怒火中烧,把他推到床上:“我倒卖文物怎么了,还不是我老爹摆平的,也没连累你升官发财。”
既要维护尊严,又要满足欲望,这是个难度系数很大的事情。周逸飞只好嬉皮笑脸地说:“所以说啊,你老爹能呼风唤雨,我不求他求谁?”见黄菲菲还不吐口,又哄道:“以后我们要是有钱了,不要说买一个玉手镯,就是买十个玉手镯也不成问题。金的、银的、珍珠的、钻石的……”
黄菲菲这才笑了一下:“我明天去找老爸。”
☆、111
张浩天和田笑雨婚后的生活恬静而美好。张浩天为田笑雨开辟的小小庭院在高原五月的阳光中春意盎然,一派生机。原来想种的花一个不少,还增添了许多新品种。
田笑雨浇灌着从洛桑家刚刚移来的一株玫瑰,说:“我喜欢一个人静静欣赏玫瑰悄悄发芽、慢慢抽枝的样子,在满怀希望的期待中,突然有一天它就开出了芳香四溢的花朵,那就是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
张浩天放下铁铲一笑,问:“你喜欢什么花?”
“只要是花,我都喜欢!”田笑雨的目光落在几朵蓝花上,“没想到鸢尾花是我们这个小院最先绽放的花朵。它清新淡雅,浅淡的香气似有似无,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它,内心都很坦然平静,波澜不惊!”
要不是她说出花的名字,张浩天还以为这蝴蝶一样轻飘飘的花朵叫“紫罗兰”或者什么别的什么名字。他认真看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向一丛已经抽出红色花衣的美人蕉。
田笑雨的目光也跟着到了那里,说:“美人蕉一旦开放,它的灿烂就势不可挡。无论多远,你都能在一片厚实、高大的绿丛中看到它耀眼的花朵,感觉到它真实的存在和奔放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