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窗边伫立了良久,才转身拿过拐杖,拄着它往外走。
卧室门口、庭院中,任何他能出门的路口都守着人。他刚走出去,便看见两个睡意绵绵的下人被开门声惊醒,猛地站直了腰:“二少爷……”
千秋像是没看见他们,径直往下去的楼梯走。
“二少爷,您要去哪里?我们……”
“别多话。”男人烦躁不已,“……只是去院子里散步。”
即便他这么说,那两个人还是不得不跟着。千秋只当他们不存在,自顾自地下楼,一步步走得十分狼狈。他去往后院,在积雪上留下脚印,就那么站到了花圃边上。
飘雪落在他的肩头,沾上他的头发。
那些山茶花仍没有要开花的迹象。就是在这里,银雀说过了冬它们就会开了;也是在这里,银雀说等开花了就剪一束下来插瓶,放到他们的床头。
只是花仍未开,银雀已经走了。
“到底是谁更爱说谎呢?”千秋嗤笑一声,却不知在问谁。
银雀惹出的麻烦很大,而自作主张要娶银雀的是千秋。
他被殷百晏关在西院里,不仅他出不去,就连天冶也出不去,甚至丹龙都无法过来探望。事情几乎已成定局,他输得很彻底。
一个多月以后,殷千岁和四公主的盛大婚礼顺利举行,从皇宫到殷家大宅之间的通路都被铺上的红毯,由护卫军在道路两旁把守,禁止平民通行。正式婚礼定在中央广场,皇帝亲自出席,在高台上将爱女的手交到了殷千岁的手里。
千秋站在其他参加婚礼的人群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殷千岁伪善又恶心的笑容。四公主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紧盯着她丈夫的脸。
曾经想象中过的憎恶并没有出现……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非要说的话,他有想起他和银雀的婚礼。只是银雀走之前连戒指也摘掉了,他是半个月后才发现那枚婚戒被放在他书房的抽屉里,已然不是当时闪闪发亮的模样。
晚宴定在殷家宅邸内,王都的官员和皇子们皆有到场,还有一些是殷家生意场上合作的大户。
也是在晚宴上,千秋时隔一月又见到了丹龙。
丹龙难得地穿着繁琐的正装,见到他便开始皱眉:“……你怎么样?老爷子不让我去西院……”“我知道。”男人说,“我没事。”
晚宴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他们站在稍稍靠角落的位置说话,殷千岁几乎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千秋匆匆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视若无睹地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让我一直禁足,如果我还是出不去,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去做。”
“什么?”
“派人去西南诸岛……”“你还想找他?”丹龙不可置信地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事我早该告诉你,成银雀不可信,别再和他有瓜葛了,他……”“我知道。”“不,你不知道!他早就算计好了,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他就是想报复你当初……”“我知道。”
丹龙剩余的话便被男人堵回了肚子里。
“……我不会帮你去找他的。”片刻后丹龙叹了口气说,“我怕他。”
男人眉眼深沉,让人看不出情绪:“好。”
就在这时,不远处殷百晏精神奕奕地走到了人前,不少人停止了交谈,看向那边殷百晏要在婚礼上公布下一任殷家家主的人选,早就有这样的风声透出来。比起公主和富家少爷的婚事,这件事显然要有趣得多。
丹龙也同样看向了那边,眉头皱得更紧。
“……丹龙。”
“嗯?”
“替我去西南诸岛一趟。”
丹龙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接着便看见一张隐隐落寞的脸。他竟忽地不知该怎么拒绝这重复的请求:“……他不见得在西南诸岛,你想想就知道,他没有被催眠,说明他不信任我;既然不信任我,一路上说的话大概没一句是真的。”
“我知道。”还是那无力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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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你比我更清楚。”丹龙说,“……我会派人去的。”
“嗯,我出去透气。”
“但是老爷子要……”他的话尚未说完,男人已经朝着庭院那边走了。丹龙想追上去,可今晚人人都想看的重头戏开始了。整个空间逐渐安静下来,殷百晏清了清嗓子,神情漠然地开口:“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犬子与四公主的婚礼,很荣幸殷家能和皇室缔结姻亲,趁此机会我也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我年纪也大了,生意场上的事我心有余力而力不足,打算再过两年就将所有的事交到下一代人手里;殷家的下任家主将由我的大儿子殷千岁担任,还请格外到时候多多指点,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