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冲他露出同情的眼色,但对方只顾着讨好银雀,丝毫没注意过银雀身边的下人。他的话尚未说完,银雀忽然停下脚,侧过身看他:“你在威尔塔负责什么,建厂?在成家几年了?”
“鄙人不才,进成家五年了,在威尔塔,是负责钱庄的账……”那人满脸殷勤的笑,搓着手道。
“很重要的职务,油水也很肥。”银雀道,“名字?”
“嘿,嘿嘿……鄙人尤斯汀。”
“我记住了,前面带路吧。”
优斯汀没听出话里的嘲弄,依言走到了前头,三步一回头地说:“车里安排了司机,是威尔塔本地人,车技很好……最主要是在成家工作时间很长,值得信任。”
“地图有吗。”
“有的……”
“司机我带了,把地图交给他,你的人可以下班了。”
优斯汀朝后看了眼,司机立刻冲他点头。
“既然少爷带了人,那当然还是用少爷的人比较值得放心……”优斯汀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叠起来的地图,递到了司机手里,“谢尔侯爵的就任仪式就在明晚,工厂那边少爷随时可以去视察,提前知会鄙人一声便行……”
这人滔滔不绝地说着,银雀时不时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但却没再多说什么。
趁着他们在说话,司机连忙打开地图,拿着随身的笔边看边做标记。千秋见状,低声说了句:“少爷其实也很信任您。”
“我就是呆得久,”司机小声道,“少爷只信任你,别的下人他说不定连名字都记不住……”
很快他们便到了港口附近的僻静处,黑色的高档车停在那儿,优斯汀仍在滔滔不绝,银雀在车门前稍稍站定,千秋便替他打开了车门。
银雀正要上车,却突然停住,侧过头在千秋耳边道:“让其他人坐另一台车直接去安排好的住处,等我命令。”
“是。”千秋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去办。
见银雀说完,优斯汀才接着笑眯眯道:“侯爵早年和老爷关系很好,这次听说少爷要来……”“嘭。”银雀没有留任何面子给他,上车便关上了门。
优斯汀的笑容僵在脸上,反应迅速地跑去驾驶座通知他的人下车,换成银雀的司机上去。
“那少爷有事再联络鄙人……”
轿车扬长而去,只给优斯汀留下一片难闻的尾气。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转而嘴角落下变得阴沉:“成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算完了。”
“大哥,那我们现在,还要派人跟着保护吗……”
“呸,你看不出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的行踪吗?”优斯汀骂道,“什么东西,不过是个Omega……不用管了,有什么他应该会吩咐下来的,少做少错。”
“啊威尔塔,到处都一股穷酸气。”车里,银雀倚着车窗抽烟,突然长长地感叹了一句。
“和王都比起来,是要贫苦一些。”千秋道。
“你说得太客气了,就是穷酸。”银雀刚说完这句,路旁几个倚墙而坐的乞丐便映入了他的视线中,很快又消失不见,“乞丐到处都是。”
“少爷,您想先去哪里?”司机问道。
“你随便开吧,吹吹风。”银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千秋勾了勾手指。
男人顺从地欺身过去,他便凑在千秋耳边,极小声道:“别忘了找时间去买抑制剂……再有下次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车窗外的风吹进来,温热的鼻息和信息素的气味,哪样都很绮丽。
千秋点点头,坐回原来的位置。
银雀不再说话,车内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呼呼作响。
倚着车窗的银雀像在看外面的风景,又像在思索着什么旁人无法猜透的事。阳光落在他脸上,雪白的皮肤在发光;可他的双眼并无神采,倒显得失神。
千秋坐得很正,余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少爷这样的神情,自然而然地令他想起在船上的那个晚上同样是失神,他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那时的银雀仿佛眼中噙着泪,楚楚动人但并不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银雀忽然开口:“如果你是我,你会先去哪里。”
“少爷在问我吗。”男人道。
“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人?”
司机尴尬地抿了抿嘴,并不敢搭言。
“也许会先去工厂……”
“那我们就先找个下榻的地方。”银雀淡淡地说,“这里不比王都,到处都有成家的人;如果有人想杀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优斯汀准备的地方……”“当然不去。”
千秋沉思了片刻,又道:“以防万一,少爷还是将成奂安排好的人带上会更安全……”
这次来东部的真正目的不是所谓的视察工厂进度这样的小事怎么会轮到成家的当家或者继承人亲自过来他是为了谢尔侯爵而来的。这位侯爵在东部就任,本身的势力并不足以让成家青睐;但他的妻子,是如今皇帝陛下的幼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