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吸吸鼻子,哽咽道:“要是伤了骨头,我伺候你一辈子。”
抡砖砸人的是他,哭鼻子的也是他,这下分不清到底是谁受了委屈。赵九爷简直被这单纯的小少爷弄到没脾气,只好越来越欢喜。
沈惜言酒还没醒干净,晕晕乎乎的,不是力道大了,就是把药膏涂错了地方,这戳戳,那蹭蹭,愣是把钢筋铁骨的赵九爷折腾出一脑门汗来。
入夜,沈惜言还是没捱过受凉,发起了低烧。
他恹恹地耷拉着眼皮,浑身难受,却被夜雨扰得睡不着。
赵万钧怀里跟抱了个火炉似的,又不舍得撒手,可这火炉要乖乖歇着也就罢了,却一个劲地往他怀里拱,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蹭到同一个地方,没一会儿就把那地儿拱精神了。
赵九爷忍无可忍,用腿把人别住:“小东西,我看你是存心找收拾呢。”
他故意埋汰小少爷,没想到小少爷竟真的点了头,眼巴巴望着他,满面潮红,不知是羞的,醉的,还是烧的。
赵万钧哑然失笑:“得,还真是烧糊涂了。”
“我没糊涂,我想要你疼我。”
赵万钧亲了一口沈惜言的额头:“心肝儿,我这不是正疼着吗?”
沈惜言摇摇头。
赵万钧点住沈惜言的鼻尖,板起脸道:“你生病了。”
“那你轻轻地疼我,好不好?”
“你这段时间忙得不着家,好久都没那样了。”
“我怕你忘了。”
沈惜言一字一句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讲错话一样,愣是把赵九爷猝不及防的心扔进油锅里滚了一遭。
原本总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小玫瑰花,竟一下落到如此没有安全感的地步。
赵万钧叹了口气:“那你把腰抬起来。”
*
前半夜,沈惜言靠在九爷怀里起起伏伏,仿佛腾云驾雾一般,飞向极乐;后半夜沉入光怪陆离的梦中,四周红烛礼乐,只听得一声“送入洞房”,赵九爷和少奶奶礼成了。
“不许入洞房——”
沈惜言宛如溺水般挣扎着醒来,窗外淡青色的天光打在枕边人身上,有些不真实的虚影。
人还在。
沈惜言哆哆嗦嗦地抚上九爷的脸,摸骨算命似地把那刀刻般的五官仔仔细细描摹了一遍。
赵万钧忍着瘙痒问:“摸出门道了吗?”
沈惜言点点头:“你该刮胡子了。”
小少爷明明脸都吓白了,却还顾左右而言他,赵万钧无奈按住他的手,将手指插.入指缝:“放心,老子只跟你入洞房,要不是你病了,现在说不准还入着呢。”
想起自己昨晚竟主动求欢,沈惜言臊得不行,却还是忍不住吐了酸水:“你骗人,你和别人定了亲,往后怎么可能不入洞房?”
小家伙拧巴了三天,今儿终于把话说敞亮了。
赵九爷心头一喜,面上却严肃起来:“我没同意的事,能叫定亲吗?”
“什么,原来你没同意啊?”沈惜言眼前一亮,又暗淡了下去,“可我听说陆家连嫁妆都准备好了。”
“他准备他的,就算把婚礼都备好了,只要我不去,这亲它就结不成。”
“那你得赶紧去说清楚,别耽误人家清白姑娘了……”沈惜言越说声音越小,生怕九爷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似的。
赵万钧无奈道:“夫人尽管放心,我心里有数。”
小少爷生病,九爷不敢马虎,大清早就让席贵上药房请了大夫过来,大夫看过之后说是风寒,注意保暖,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沈惜言卧病在床,每回醒来都要哼哼唧唧半天,憋不住了才肯说自己是想要人抱,赵万钧只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给他喂饭喂药。
对此,九爷心中颇为无奈,虽说那个黏人的小家伙又回来了,却也和往日不一样了,以前那是理直气壮,现在成了小心翼翼地讨要,撒娇也变得招人疼了。
沈惜言还病着,赵九爷两天没舍得去军部,可苦了陈老二,一人当两人使,天津港口和机器厂两头跑,还要防着赵司令和他的狗腿子杜老七。
这天傍晚,陈榆林提了两盒点心上门来了。
“你来干嘛?”
陈老二大摇大摆地坐在红木椅上,翘着二郎腿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来瞧瞧杨贵妃。”
赵万钧扫了他一眼:“惜言病了,离不了人。”
陈老二啧啧摇头:“早让你尝到味了就赶紧收手,瞧你,不听二哥言,给自个儿添了多大一麻烦,何必呢。”
“他不是麻烦,他是我余生的牵绊。”
陈老二猛地坐直身子:“你还真打算和他过一辈子啊,你未来的夫人能容下一个男妾吗?”
“又跟这儿放什么屁呢,惜言就是我正正经经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