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能回教室,毕竟就她这副样子,说不定蒋妍妍和老班看到后就直接拨120了。
等稍微缓过神后,祁飞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天台,整个人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天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天台很高。
高很可怕。
祁飞闭气眼睛,在心里咒骂自己。
越是犯病,病越是带着她往癫狂处跑。
明明可以跑出学校的。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记忆的深处跑出来,拽着祁飞站起来,再拽着她走到天台栏杆旁,往下看。
祁飞拼命地想闭上眼睛,但是那股力量却又用力地撕扯开她的眼皮。
高处眩晕,挂着并不温和的风。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高度也许不算高,但是祁飞的脑子里会不断地重复播放一些恐怖的念头。
比如说如果从这个高度跳到楼下去,会是后脑勺先朝地还是脸先朝地?她会摔成什么样子,是脊椎骨先裂开还是脑浆先迸溅开...
高处搅合着恐惧。
疼。
好像有个人掐着祁飞的脖子,她的身体不受意志地往前倾。
害怕和恐惧同时袭来,祁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坐到了栏杆上,风朝她卷过来。
栏杆在颤抖。
她只要稍微一动,稍微一往前倾,就会从高楼上摔下去——
粉身碎骨,成为一堆肉和泥。
祁飞的心猛烈地跳动着,眼睛发酸,鼻子也发酸。
好久没有这样了,以前犯病她只会觉得发晕,今天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比起害怕,祁飞的内心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无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看见她,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这种无奈。
她咬紧牙关,但是身体就是僵在栏杆上,一动也不动。
真得只需要轻轻的一推...
可祁飞现在还不想死。
谁来救救她...谁又能救她呢?
只有自己。
祁飞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我是恶犬,我是恶犬,我是恶犬...
泪水不可控制地从眼角流下来,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就是为了不想往下看。
心中的无奈和恐惧堆积到一个临界点,她终于能动弹起来。
也就在那一刹那,栏杆大力抖动,祁飞真切地感受到死亡迫在眉睫的威胁。
她立马强迫自己往后倒,也没有管栏杆到底高不高,她往后摔到底会不会受伤。
因为祁飞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就会摔下天台。
“砰”的一声,后脑勺传来疼痛,灰尘溅起。
祁飞仰躺在灰尘中,大声地喘着气,背后全是冷汗。
她睁开眼睛,看向并不灰暗的天。 灰尘很脏,祁飞感觉到自己后颈蹭破皮流血了。
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包括她自己。
天上的阳光如此炙热,祁飞却始终看不见自己的影子,眼神失焦,太阳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祁飞不想动弹,就想这么一直躺着。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肯定很狼狈,像一只死去的青蛙四仰八叉地瘫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始终忘不掉过去?
摊开手心,恶犬两个字如同定心丸一样被捶入了心底,咕噜咕噜滚进了胃中。
过了很久之后祁飞才撑着地慢慢坐起来,眼泪早就没了,她抹了一把脸,感觉自己刚刚洗了一场脸。
祁飞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抬起手,摸到后颈流下的血。
她用手拈了拈,还挺滑。
祁飞把棕色的创口贴直接从手背上撕下来,随手往后颈一贴,也不管到底有没有贴对位置。
糖。
想吃糖。
小卖部里没人,掀开帘子后,里面只有老板、三个老阿姨员工,还有一个在打电话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