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有点儿无语,想了想问,“要通知全部继承人到场吗?”
“也没几个,”赵老顿了顿补了一句,“对了,老太太家住着的那个闺女,她也得去。”
“小南?”徐北愣了,“怎么还有他啊?”
“小南?叫小南啊,”赵老啧了一声,慢悠悠地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你叫我?”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南星从里面走出来。
“先挂了先挂了,”徐北对着手机说,挂了电话他扭头看着南星额前湿淋淋的头发,“这是洗脸呢还是洗头呢。”
“皮筋断了,没东西扎,长头发太烦了,”南星拉开衣柜,声音里透着疲惫,“有没有厚点儿的睡衣我能穿?”
“有,”徐北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睡衣扔给他,犹豫了一会儿,靠在衣柜门上说,“跟你说个事儿。”
“嗯?”南星坐到床上仰头看他。
“奶奶在我师傅那儿立了遗嘱,”徐北说得有点儿费劲,“她可能……给你留了东西。”
南星盯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偏开头说:“我不想要。”
“小南,”徐北不知道怎么说,挺艰难地组织了会儿语言,“要我说,不管奶奶给你留了什么,都是她的心意,没必要想太多,就是当个念想也行,当然了……你有拒绝的权利。”
南星没说话,盯着枕头不知道想什么。
“我师傅让我跟着去,做个见证人,”徐北试探着问,“要不明天你跟我去看看?接受不接受都由你,别人没权利干涉。”
南星想了一会儿,低声说:“好。”
“哎,要不擦干吧,”徐北弯腰捋着他的头发,“这睡起来不得炸了。”
“不擦了,”南星躲开他的手,躺上床翻身背对着他,“你还要上班,差不多到时间了吧。”
徐北收回手,过了很长时间才轻声说:“行吧,那你醒了给我打电话。”
南星嗯了一声,几秒钟后翻过身望着他,眼神有些空洞:“徐北,我就是想一个人呆会儿,就觉得特别累,特别特别累。”
“我知道,”徐北隔着被子搂了搂他,“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我。”
“嗯。”南星笑了笑,闭上眼睛。
徐北坐在床边又看了他一会儿,在南星鼻尖上亲了亲,迅速洗了一通出门。
没胃口吃东西,他直接往事务所开过去,全城交通都慢了半拍,等红灯的时候他还盯着挡风玻璃上的雪渣子愣了几秒钟,想起和南星的衣服还挂在院里的晾衣绳上,估计已经给冻成了两坨冰溜子。
想到这儿他咧着嘴笑了笑,然后奶奶笑盈盈的脸就跳了出来,站在他俩的冰溜子大衣旁边,边骂边给他们收回去。
其实奶奶有三个月没回过家了,但那个院子里到处都是她的身影。
现在院子孤零零地,等着他们回去。
徐北鼻子酸得厉害,眼前一片雾气,他赶紧咳嗽两声压了压,绿灯亮起来,他踩了一脚油门。
来得太早,事务所只有零星几个人,徐北从抽屉里拿出老任办公室的钥匙,打开门衣服也没脱就窝到沙发上闭上眼睛。
算起来他和南星也挺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尤其是南星,算上在拘留所那二十天,自打出来就一直在照顾奶奶,心里的弦绷得很紧,所以才那么累。
或许不止是身体的累。
徐北乱七八糟想着,感觉脑袋很涨,但就是死活睡不着。
明明很累,为什么睡不着。
他叹口气坐起来,正要起身,办公室的门响了一下,老任走进来,看到他愣了愣:“你在这儿干嘛?”
“眯了一会儿。”徐北起身往外走。
“对了,”老任把包扔在桌上,“周桐上诉了你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徐北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他那天喊得全法院人都知道了。”
带上门出去的时候,他听见老任在身后笑了一声,挺欢快的样子。
他都没问辩护人是谁,不管是谁,周桐都翻不了身了。
老任多精明一老油条,陈年老油炸出来的,黑得发亮,估计一会儿就把手头的证据送检察院案头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