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在上面说着,徐北在下面眼皮子开始打架,昨晚酒喝得太杂,一早上脑袋都跟木渣子一样。
散会后赵老喊他留下:“怎么,昨晚上彻夜狂欢,虚了?”
徐北给自己口水呛了一下,他一直对赵老大把年纪还换着花样埋汰人的劲儿习惯不了:“您别幸灾乐祸,不想想我是为了谁。”
“得,知道你孝顺,”赵老笑了笑,拿过他的大茶杯子喝了一口,“这案子卷宗你好好看看,今天没事儿下班就走吧。”
徐北听着有几分不对:“怎么,棘手?”
“棘手不至于,就是有点麻烦,”赵老手指点着资料封皮,“你先上网看看去。”
回到工位上他点开网页搜了几个关键词,立刻弹出来一堆新闻,让他吃了一惊。
这案子一审前就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一上诉,就跟靶子似的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光,媒体网民吃瓜群众一窝蜂围上来。
史上最温暖判决书?
最暖判决书背后的惊天危机?
法理和情理的天秤?
徐北挑了几个看了看,各大网站和社区基本都有围观,微博上网友也阵地分明打着嘴仗。
他有些无语。
舆论度高,案情透明,再扯上什么法和情,还真是挺烦的。
敲了敲还木着的后脑勺,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十几条未读微信,都是刘斌的。
徐北挑了几个关键词,概括一下就是:哥放假了。
他对放假这词有点不能接受,刘斌毕业就被家里送出国读研,他在职场混了几个月,差点忘了这货还是个学生。
在桌上趴着闭目养神了半小时,又花了一下午时间把卷宗看了一遍,心里多少有了数。
这位老太太姓李,丧偶独居,儿子的房在星湖公园边上,小别墅一套全款两百万,老太太垫了首付和装修九十万,一审判小夫妻俩归还的数目也就一半多一点。
星湖公园那片儿,依山算不上傍水起码是有的。
他要想在那买个房,估计再努力五六年也就够个首付。
他觉得这两小夫妻挺不是东西,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少见,但能让自己亲妈给告上法庭,这儿子当得也够扯。
徐北年轻,碰上案子少有能心平气和的,也没少意气用事,都是赵老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赵老丢给他的话就一句:“办事儿别偏颇,垃圾情绪完了自己边儿消化去。”
总就是年轻,不怕没时间磨。
周五的下午人心惶惶,临下班一片儿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徐北把桌上一堆资料整了整,挑了几张带上,出溜到赵老办公室门口,赵老从老花镜下抬眼瞄他,徐北呲牙一笑:“师傅,我申请探访当事人,批准否?”
“去可以,”赵老瞄他一眼,慢腾腾说,“脑子放清醒,别给我挖坑。”
“好嘞!”徐北嘿嘿一笑。
“挖了坑就自己填,”赵老又补了句,“我不给你收拾。”
“您这话说的,”徐北胳肢窝夹着资料,翘个兰花指冲他一点,“人家也不总让您填坑嘛。”
赵老瞪了他半天,指着门口:“赶紧滚。”
徐北租的房子在大学城那边,离公司远了点,但房租便宜吃饭方便地铁一条线就能到,关键是压力小。
他大学宿舍两哥们找的工作在科技园,一到晚上只有高楼没有人,两人合租一个月还两千。
从进地铁站手机就叮叮响个没停,徐北把包收进怀里,打开来看,刘斌的微信又刷了屏。
准备好迎接哥了吗?
哥要一条龙接风洗尘!
死了吗死了吗?
我操,鄙视你。
小北北,哥好无聊的,你赶紧说说话。
小北北乖乖。
我操操操,翅膀硬了啊这是,敢不回我!
徐北有点头疼,直接语音问他:“什么时候到?”
刘斌很快回过来:“十几个小时到了都明天了,不急,张晓辉要去酒吧玩,您先养精蓄锐。”
徐北没再回,关了手机盯着对面发呆,盯了一会儿发现视线在一个姑娘腿上,忙挪开了,盯着旁边大叔的鞋。
姑娘腿挺好看,让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
从震耳欲聋的记忆里跳出来一个身影,平刘海,黑短直,桃花眼,以及……宽松的T恤也遮不住的胸前可观的两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