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的头发很软,睡着的时候看不见他那双温和的眼睛,才发现他的眉形如剑般带着锋锐,额头被发丝遮去一点也显得温软。
陈同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去目视前方——不知道怎么的,有点不敢再看。
大概是摘星园里的小风太舒服了,树荫里洒下来的阳光像是洒下来的鱼食,让神思饱餐一顿,在午后也泛起慵懒。
陈同不知不觉间也眯了会儿眼睛。
他基本不午睡,平时午休时间也是在教室里,手机上根本没有中午的闹钟。
苏青在学校里的作息基本和他相同,手机上也没有闹钟。
等预备铃响起来的时候,这两个人才睡醒,苏青困倦地抬起头来,还是感觉自己脖子快断了,陈同麻了半边手臂,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知觉。
等正式铃又响一遍,他们才恍然醒眼,飞快地往教室里去。
……迟到了。
宋美丽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学生挑了半边眉毛:“怎么回事?中午去哪儿了?”
陈同右半边脸上的睡痕和苏青左半边脸上的睡痕还挺对称。
陈同睁着眼睛说瞎话:“背单词背忘了。”
宋美丽把他们两个打量了一下,谅在没迟到很久,让他们回了座位。
陈同揉了揉肩膀,觉得中午小憩的质量意外地很高,他现在都还有点困。
他刚想回头看一眼苏青,却先发现旁边锅盖和肖渐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对。
陈同:“……?”
他小声问:“怎么了?”
班上走了参加物理竞赛和数学竞赛的两拨人,空了小半教室,锅盖不敢在课上说话,怕被发现。
于是递给陈同一张纸条:“你们中午去哪了?摘星园?”
陈同非常惊讶地写:“你怎么知道?”
锅盖面色复杂,没一会儿又递过来:“还背单词呢,你俩不是跑里面睡觉去了吗?”
陈同更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锅盖沉凝许久,趁着宋美丽转身板书的时候看着陈同,一脸复杂,非常复杂。
复杂得像一朵洁白无瑕超脱尘世的小莲花俯视万物悲天悯人的那种复杂。
陈同没明白:“怎么了?”
锅盖抿了下嘴唇,回复:“下课说。”
陈同往后看一眼苏青,苏青坐得端正,听课也认真,没有发现他的视线。
陈同便也抛开其他,先上课。
好容易等下了课,陈同还没动作呢,锅盖看着宋美丽走出教室,立马跳起来把陈同一抱!
“喂!”陈同扒他,“干什么呢!”
肖渐和锅盖一左一右架起他们同哥就往外走,风一样裹过走廊,挤到教学楼另一头靠近实验室的小角落。
陈同一脸懵,路上挣扎过又怕打到人,愣是被莫名其妙架过来,脾气也上来了:“你们干嘛?!”
肖渐怂怂地推了下眼镜:“同哥……”
陈同皱眉皱眼地:“怎么回事?”
锅盖先跳起来:“陈同!”
陈同吓了一跳,锅盖眼泪汪汪地说:“你知道熵增定律吗?孤立系统总是趋向于熵增,走入一个由有序通向无序的不可逆状态,最后达到极值,预示着地球终将毁灭宇宙总有灭亡!”
“……你要和我讲的东西,”陈同疑惑了,“……也没有……这么可怕吧?”
锅盖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水儿:“在知道死亡终将来临之后,我的心态反而变得平静下来了呢!”
陈同:“……所以?”
“所以我什么都能接受,”锅盖抓住陈同的手,“真的,你要相信我!相信兄弟!兄弟永远支持你!”
锅盖示意了一下肖渐,肖渐推了推眼镜,把手机举到陈同眼前。
锅盖涕泗横流:“虽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我还是想听见你亲口说出来!来吧!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