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弈抬眼看他,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反问道:“怎么,没有三跪九叩就让叔叔你义愤填膺打抱不平了?”
周盛洋知道这个外甥的性格,说话极其刻薄且不留情面,怼他一句他能顶你十句,每句都不一样,能把人气得七窍升天。
“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样子吗?”周盛洋道。
“哦。”周弈淡淡道。“可能是从小只有爷爷一个长辈,导致我不会说话。”
周盛洋:“……”
章柔欲言又止,看着周弈,愧疚道:“是妈妈不好……”
周弈瞥她一眼,没说话。
章柔还要再说什么,周弈缓缓从口袋里拿出蓝牙耳机……
“喂,杨秘书。”周弈冷漠道。“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杨秘书:“……?”您在质疑我的专业性吗?
章柔见周弈不愿意理她,有些不知所措,待了一会儿,见周弈没有放下手机的意思,只好进厨房看保姆饭菜做的怎么样了。
临近六点的时候,周简也回来了,带着满身酒气,衣服皱巴巴的。
周盛洋见他这样就来气,严厉训斥道:“又跑去什么地方鬼混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闯祸惹事!没出息。”
周简从小就被训惯了,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不争辩也不反驳,乖乖垂着头。
他这幅样子落在周盛洋眼里就更瞧不上,觉得他又没用又软弱。换在平常,周盛洋可能还会再骂他几句,但是想想公司里的另一个儿子……
心里到底还觉得亏欠了他,周盛洋摆摆手:“上去洗漱,换身衣服下来吃饭。”
周简一溜烟上了楼。
周家老爷子住院,饭桌上主位就空着。开饭的时候也就他们这四个人,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周盛洋看了看手表,皱眉道:“文英还没回来?”
文英就是周盛洋的妻子,周简的母亲。不过两人属于商业联姻,生下周简那几年热乎过一阵,后来便各过各的。到现在几乎是分居状态了。
文英与周弈一样,从老爷子住院开始就没回过老宅。今天提前给周盛洋打了电话说会回来吃饭,但是到这时候都还没见到人影。
“不管她了。”周盛洋道。“我们先吃饭。”
周弈已经坐下了,闻言看了周盛洋一眼,漫不经心道:“我看还是再等等吧,人都没来齐。”
就这么几个人,唱戏都找不到角儿。
初冬季节,六点多钟天就已经黑了。餐厅外边忽然晃过一阵暖黄的光,有车子开过来。
片刻后佣人去开门,一阵高跟鞋嗒嗒嗒的声音。还没看到人,就听见文英说:“周盛洋人呢?”
语气很不好。
周弈怜悯地看了眼周简,率先站起来:“我看这顿饭是吃不成了。走,去客厅看看,小婶给你带什么惊喜回来了。”
周简:“……?”
周简一头雾水:有我什么事儿啊?
走过周盛洋身边的时候,周弈冲他笑了笑。
周盛洋直觉不对,到客厅时看见妻子文英满脸怒气,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脸上一大块淤青。他心里忽然一沉,开口道:“怎么回事?”
年轻男人表情还算镇定,但双手紧紧握拳,僵硬地看着周家这几个人。
周盛洋与他对视一眼,视线轻飘飘地滑过去。
文英见到他,冷笑一声:“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回事?!”
周简跟在周弈后面,一脸茫然地看着父母针锋相对,悄悄问堂哥:“这是怎么了?”
周弈难得温情地在傻弟弟肩头拍了拍,也没压低声音,光明正大地说:“你没发现小婶带来的人长得跟你爸很像?”
全场皆静。佣人们没敢发出声音,听见周弈这么说,立即避开了。
周盛洋立即怒斥:“胡说八道!”
“我看周弈说得很对。”文英恨恨看着他。“你行啊周盛洋,在外面养小贱人,生小杂种,还敢把人放到公司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