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前还剩了一张写好的明信片要寄。当天的情景祁燃余生都记得:天气异常闷热,他跟周舟步行一起去邮筒旁,路上还在聊起听说的异闻。村里干涸了多年的泉眼前天突然喷出水柱,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要发生。
话音未落,地动山摇。
他眼看着身旁数米高的粗壮大树枝干剧烈摇摆,重重地压了下来。
同一时间纪寒景刚出教学楼,骤然心脏紧缩,一脚踏空差点栽到地上。呼吸艰难,停在原地过了好几分钟才喘得匀气。
缓过劲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机给祁燃打电话,连着打了好几遍都没有接通。再看实时新闻才知道,地震了。
祁燃拍戏的那个小山村就在震源区内。
纪寒景在疯和冷静的边缘徘徊。因为有永久标记,联系他和祁燃的那种玄而微妙的羁绊感并没有断开,他凭着感觉知道祁燃应该还是好好的。
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去相信自己的直觉。电话网络无法联系,火速组织了救援队带着物资亲自去震源区找人。
新闻铺天盖地,在报道这次始料未及的灾难。震源区余震不断,纪寒景要去送死的行为被家里扣住。
纪老板原本只以为他是找个小明星谈个恋爱玩,没想过谈到了命都不要的地步。
“如果我非要拦着你,你打算怎么办?”
纪寒景笑了一下,鲜少郑重地叫了声爸。
“你拦不住我。”
纪老板看着他沉默许久。最终为他追加了两倍的救援物资,目送他上飞机。
《树星》拍摄的地点不是他第一次来。但地震引发的影响涉及方方面面,基站受损通讯信号中断,山体滑坡让道路堵塞的难以通行。一路上换乘交通工具,换小路甚至当场开路走,真正见到祁燃时已经是第三天。
祁燃没有受伤,好好的站在那里,正在帮救援队分发简易的午餐。
四目相对时手里的方便面都掉了,看起来比他受到了更大的惊吓,放下工作冲到他面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纪寒景一句话也没说,抱住他很久都没有放开。用力得让人喘不过气。
亲眼看着灾难发生,整个剧组劫后余生却都没有任何人离开,加入救援队工作。
纪寒景也留了下来。半个月后灾区基本情况得到了控制,大家才开始陆陆续续地道别。
几个月相处下来,祁燃和这里的孩子相互之间都有了感情,说再见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撤离前一天把大家叫在一起,围坐着聊天唱歌。
即使舍不得,每个人的状态却都是积极的。尤其在刚刚经历了灾难后,看着这么多人团结在一起相互帮助,从废墟里抢救出生命,再重建家园。每个孩子的眼底都是对未来,对明天的无限期待和渴望。
这和《树星》的主旨不谋而合。摄像机悄然运作,将他和孩子们坐在废墟上弹吉他唱歌的画面记录下来加入电影中。电影仿佛打破了现实的界限,具有突破传统的特殊意义。
不仅剧组的摄像机,新闻媒体的镜头也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将其称之为“废墟上的歌声”。在多个上星台播出,成为了灾后重建鼓舞人心的最佳素材。网络上更是遭到疯传。
〔听说他们是去拍戏的……正好赶上地震大难不死直接留下来加入救援了,真的可以〕
〔天呐也太危险了吧……好想让他快点撤离又好为他骄傲啊我一个爆哭〕
〔你一爱豆总上社会新闻是怎么回事〕
〔看看那些黑子整天找角度攻击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事吧,无需辩解,时间和行动会证明一切,他值得喜欢〕
〔……〕
祁燃和纪寒景都没有在关注网上的风吹草动,在灾区时一连半个月每天醒来只关注救灾情况,只关心身边活生生的人,对看不见的言语就更无所谓了。
终于回到熟悉的家里,两个人推掉了所有安排,甚至连换件衣服的力气都没有,抱在一起睡得昏天黑地,整整一天一夜才休整过来,将那种精疲力尽的惫感从身体里驱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