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气息, 陌生的人,夏未初立刻绷起警觉的弦,就差‘汪’一声。
苑阳一眼就判断出, 这是夏未初不悦的前奏。
夏未初确实很不高兴,可陌生人已经进了他的家门,他再朝外撵,又不太符合身份。
“我同学, 梁越。”苑阳面无表情的做介绍,“他也是来帮我补习的。”
补习?
梁越诧异的看了苑阳一眼,他是来玩的,没说是来帮苑阳补习,可见苑阳是在撒谎。
至于苑阳为什么要撒谎,梁越不清楚。
但是从这句谎言里,梁越听得出来,苑阳和他舅舅夏未初,有点不对付。
果然,夏未初一句话都没回,自始至终都在沉着脸看他们。
场面略显僵持,静的能听到墙上钟表里的秒针跳动声,还有阳台上的画眉对着蝈蝈撩情歌。
梁越却忽然朝夏未初灿烂的一笑,弯腰低了下头,清脆的打了声招呼。
“舅舅好!”
夏未初一怔,那天在公园里听见一个半大小子吼他一声爹,他都没放在心上。
但是这声舅舅……
他是有多久没听到过有人喊他舅舅了?
苑阳在他这里住了两年多了,直到今天,他才又听到一声亲切的舅舅,竟然还是别人喊出来的。
夏未初心里五味杂陈,苑阳欠他一声舅舅,他又何尝不欠苑阳一个做舅舅的责任。
苑阳却是又惊又恼,他实在想不到,梁越竟然不喊叔叔而是喊了声舅舅,这他妈太反伦常了。
然而,就是这声舅舅,让夏未初忽然暖化了心。
原本想汪一声的防备和猜忌统统都随着风儿飘远,脸上荡漾起一丝喜悦。
“好好好,媛媛已经过来了,你们去楼上学习吧。”
夏未初竟然破例的妥协并接受了。
“嗯。”苑阳皱眉应了一声,扯紧梁越手腕,拽着他朝二楼上走。
“等会儿。”梁越瞅见夏未初画案上未完成的作品,挣脱手腕,“苑阳,你先去吧,我在一楼看会儿舅舅画画。”
“你大爷!”苑阳瞪着眼,几不可闻的低声警告他,“再乱称呼,我他妈掐死你!”
梁越憋着笑,“知道了,我喊叔叔还不成吗?”
见苑阳还朝他瞪眼,又补充说:“你放心,我不会在叔叔跟前乱说话的。”
苑阳这才拎着书包,自己去了楼上。
丁媛媛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苑阳一进门,丁媛媛就发现他神情不对。
苑阳脸上挂了一层霜似的,刚才又听到一楼有说话声,丁媛媛还以为他被夏未初训了。
“苑阳,你怎么了?”
苑阳把书包撂在课桌上,一本一本的朝外掏课本,皱着眉说:“没什么,梁越来了。”
“梁越来了?他人呢?”丁媛媛期待惊喜似的,回着头朝门口看。
苑阳坐在桌前,带着气的翻翻作业,“一楼看画呢。”
丁媛媛笑了,“哦,他也是来给你补习的吧?你俩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苑阳心里的气差点引发火灾,现在不承认关系不一般都不行了。
不要脸的梁越,竟然连舅舅都叫上了。
“舅舅。”
梁越坐着个红木椅子,勾着腿,半趴在夏未初画案对面,“您这大写意菊花画的真好,干枝带力,湿叶丰润,花瓣勾勒的特有神。韵。”
夏未初停笔,抬头看向梁越,满脸惊喜神态,“呵,你看得懂国画?”
“啊,认识苑阳以后,跟他学了点。”梁越嘿嘿着傻笑。
夏未初了然的点点头,满意的笑着,“苑阳啊,跟我学了两年多了,他还是挺有天赋的。”
“那必须的。”梁越羡慕的说:“也是您技艺高超,名师才能出高徒嘛!”
梁越刚进门的时候扫视的附近那一圈儿,其实注意的是夏未初的那堆奖杯奖证。
一个把全部荣耀摆放在进门最先看到的地方的人,套近乎的方式,就一个简单的捧。
当然捧,也要捧对味儿。
梁越的一通马屁拍的正中下怀,他看的出来夏未初吃这一套。
不出所料,夏未初很受用,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研着墨汁的手比平时打圈都欢快了八度。
夏未初对梁越是越看越喜欢,他觉得梁越是个人才,开朗活泼招人待见,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特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