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抽得比我凶。”沈昼川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我现在不抽了。”
沈昼川神情莫测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开口:“那挺好的。”
一直到沈昼川的姑姑做完针灸出来,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话,许时熙去洗了一串葡萄,沈昼川吃了两个就没再动。
等到晚上的时候,许时熙关了台灯正打算睡觉,忽然收到了裴沨的消息。
Galaxy:下午有事么?
是熙不是西:没有,也不至于。
Galaxy:那就好。
许时熙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拿起手机。
是熙不是西:那什么,我没别的意思,但你要是有空的话,我觉得还是尽量不要让诺诺一个人在家。
裴沨在窗边坐着,楼底下不知道谁家又吵了起来,大半夜连哭带叫的,他抬手把窗户推上。
Galaxy:嗯,过段时间我可能会租房带她出去住。
许时熙趴在枕头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裴沨一直想带裴诺诺走,其实他高三毕业前把钱都还给裴念忠后,报了隔壁市的大学,就打算攒钱在那边租房。
当时把房子租好,又在附近看了几个小学,想办法联系了一个打算等快开学的时候给裴诺诺办转学手续。
他全都考虑好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裴诺诺不想跟他走。
其实裴诺诺刚出生的那几年裴念忠对她很好,对裴沨的妈妈也不算差,虽然感情没有那么深,但也没动手打过人,后来他恶性暴露,也没有对裴诺诺动过手,有时候还会带她出去玩,就像一个正常的父亲那样,难得的温情好像也足够宝贵。
裴沨也没有逼她,他只是想让她过得快乐一点,不管在什么地方,所以大学头一年他给裴诺诺留了点时间,看她愿意跟着谁。
大二上学期的那个寒假,裴沨在学校里多留了一段时间,跟着导师做实验,最后那几天他突然联系不到裴诺诺了,打了很多电话都是关机,买票赶回去以后,才发现裴念忠已经搬家了,听到邻居说前几天听到楼上吵架,快中午的时候阳台栏杆松动了,有个小孩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他平常都不会让裴诺诺靠近阳台边上,裴诺诺也一直很听话,他不觉得那是场意外,但却没有任何证据。
这一切都开始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天,裴沨的亲生父亲在从伊宁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后来他的整个人生天翻地覆,身边的亲人纷纷离开。
许时熙想着又觉得眼睛有点发酸,躺着怎么也睡不着了。
是熙不是西:实在不行,你白天打工的话,可以把她送到我家。
裴沨没想到许时熙会突然这么说,坐在暗处看着有些刺目的手机屏幕,愣了一会儿神。
Galaxy:我不想这么麻烦你。
他打出这句话又撤了回去,但许时熙已经看到了。
是熙不是西:不麻烦,我中午回去给我爷爷做饭,带她一个小姑娘又吃不了多少,而且她又很听话,不吵,好像跟我爷爷还挺玩得来,你没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在院子里下棋。
许时熙给他发过去一张照片,许老爷子正拿着象棋给裴诺诺认上面的字,裴诺诺低着头凑过去看,蹲在石凳上两只手里各抓着自己的一根羊角辫,看着很温馨。
裴沨点开那张图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裴诺诺不知道怎么没睡觉,光着脚从自己房间跑过来,悄悄推开他的门,然后跑到裴沨面前想要抱一下。
裴沨就把她抱起来,问她:“今天在那个哥哥家里高兴吗?”
“高兴,”裴诺诺往后仰倒靠在他肩上,“小熙哥哥做的鱼好吃。”
裴沨笑了下,又问:“你怎么不睡觉?”
“哥哥也没睡。”
已经十点多了,裴沨拉着她的一根小辫子跟拉灯绳一样轻轻地扯了一下,“关灯了,去睡觉。”
裴诺诺从他腿上跳下去,但是还没走,举着两个辫子竖起来,小小声地用气音说:“开灯啦!”然后被裴沨一把捞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带着放回了她自己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