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堂哥确实有点喜怒无常,这么说反而比较让人放心,“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嘿,你小子越来越坏了啊!”乐晓东想呼噜他一把,被乐晓北低头灵巧躲过,只好顺势抓过一瓶修道院墩到他面前,“喝!”
乐晓北陪着干了一瓶就不让他喝了,好言好语地劝着。乐晓东越瞅他越像个大婶,自己不由地犯起愁来,晓北和苏城一个水平,长这么大女朋友都没交过一个,为两个男生的性生活操心,难道上辈子他是少林寺招生办的,坏了太多姻缘这辈子来还债。
龙虾沙律没有摆张牙舞爪的头尾造型,只用了骨瓷浅底盘,翠绿的芦笋打底,配乳白的绿笋,撒上乳酪丝和少许橙红色的虾籽,旁边配两小片核桃面包。
“这年头儿糊口不易,谁没点糟心事儿。有些人呢你可能跟他一辈子都讲不通,那就不讲好了,条条大路通罗马,东家不做做西家……”乐晓东已然有点儿过了,说的话也愈发不着边际,乐晓北到底也没听明白堂哥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是怎么回事儿,反正没说到重点。不过倾听也是一种陪伴和安慰,他们从小便是如此,自有最适合的相处方式。
乐晓东让他吃龙虾他就吃龙虾,让他配白酒他就喝白酒,让他给唱个歌儿他就唱个歌儿。乐晓北前几年图好玩儿跟朋友一起参加过歌唱类选秀,进了分区前二十,算得上很会唱歌。乐晓东歪在沙发里盯了他好一会儿,目光温柔如水,然而却因为喝多了而透着一股子迷离劲儿,看得乐晓北寒毛直竖。乐晓东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多好的白菜啊……晓北哥跟你说,千万别让猪给拱了啊。”
乐晓东最终是喝大了,原本在楼上开个房间睡一晚最方便不过,可他宁死不住,而且说什么都不让人送。最后刚好有个比较顺路的同事开车回家,坐在驾驶位假装是代驾,头都不敢回,乐晓北才把他哄上了车。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乐晓北明早还有课,送走了乐晓东,自己也赶紧拦了辆出租车,他刚坐上后座,门还没关严,突然一股力道传过来,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人挤进来,低吼了一句“开车”,同时车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你丫儿有毛……”司机回头骂人,后半句硬生生转了个大弯儿,“哎呦我操……”
乐晓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撞得脑袋直接磕上了车门,眼前都冒了两颗金星,转回头一瞧,也不禁惊得低呼了一声。来人衣衫不整,半张脸上糊得都是血,看不清模样,只觉表情十分狰狞。那人拉上车门便吼着让开车,司机犹豫的功夫,乐晓北冷静了一下,赶忙去开自己一侧的车门,然而非上下客的一边本来就是锁死的,他焦急道:“师傅开门啊!”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手腕子被人攥住,那人钳制住他却不跟他讲话,半边身子挤到驾驶室,揪住司机衣领一声暴喝:“老子叫你开车!”
司机余光一扫,入目便是血刺呼啦一片,瞬间头皮发麻四肢发软,脖子一缩眼一闭,连连喊道:“开开开开开!”手一抖直接二档起步,跑了五六年的车子顿时有了点儿焕发新生的意思。
乐晓北挣了两下,对方那只手几乎是纹丝不动,真像铁箍一样,反而弄得自己生疼。跳水再怎么技术型,体育项目里力量训练都非常重要,竟然被个一脸血的伤员单手就钳住,乐晓北不太想得通,这人的体格实在也不像连摔跤或剧中的啊。
一脸血冲着乐晓北道:“手机拿来。”乐晓北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不声不响划开密码锁递过去,看他颤抖着右手按了一串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一脸血问:“哪儿呢?”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又道:“呆那儿别动,准备止血缝针。”把电话扔在后座,跟司机报了个地方,让他开到最快,便闭上眼向后一靠,只余一阵乱七八糟的呼吸声,听上去十分虚弱,却不知道为什么,左手始终紧紧攥着乐晓北的腕子不放,将近一百的时速害怕他跳车不成。
乐晓北偷眼瞥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道:“你流了好多血,去医院吧?”一脸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见。乐晓北看不清伤口在哪儿,但血一直在流,从头发里看不见的某处开始,顺着额头、眉眼、脸颊,在下巴处汇聚成一颗一颗的血珠子,滴到左边胸口那一片衣襟上,乍一看好像那些血是直接从心脏流出来的。